……哪怕只是从斯内普死去的那一刻—— 他都深刻的产生了改变，哈利知道，但是这一切，对于斯内普而言，似乎都没有改变。

“我们没什么需要再谈的了是吗？”斯内普迅速轻微地开口说道。

“不。”波特立刻否认道，他扭头有点闪躲地看斯内普，就这么一句话，他轻易地察觉到斯内普的意图，他立刻回应，“我，我不这么认为。”

哈利努力不让自己结巴，他平常不这样，或许是有点不适应而已，但这都让哈利依旧感觉自己表现得糟糕。

“很好，”斯内普盯了他一眼，苍白的神色冷漠道，“告诉我你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希望我告诉你什么？”

哈利轻微转动着手里的馅饼，他的目光来回在自己的手指，以及斯内普的指尖挪动闪躲。显然，斯内普的语调，他轻易透露出明显的攻击意图。但这不是哈利想要的……

“呃，”哈利轻微放松话题，竭力放缓和声音说，“比如，我们可以谈点轻松的？”

斯内普也察觉到了哈利的尝试，他像是突然被吸引了一点注意，轻微定格地扭头看向哈利，哈利依旧有点想要闪躲——

然后，眼前这个冷漠阴郁的男人，刻薄地吐词疑问：“什么？”

“我。”哈利的思维在急速乱成一团，他最后决定从自己的身上打开一个缺口。他试图稍微胡乱的诋毁自己的经历，人们谈话偶尔会这样—— 哪怕哈利并不怎么希望这么做，谁愿意在一个自己曾经讨厌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

“我，可以说说我自己，”哈利终于捋直了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把话说清楚。

他仿佛随意聊天，胡乱地微笑说着：“其实，这几年，我的变化挺大的。尤其是不再像前那么愚蠢冲动了，我是说真的。”

哈利轻微低头，用余光瞥视着斯内普的神色，并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继续说道，“……说起来，也因为工作太忙了，多了不少小毛病……比如，我有了个女朋友，然后，”哈利说着停顿，“我们分手了。”

“也包括让你单独丢下你的同伴，去追逐危险的任务对象。”斯内普冷淡难得的接过了话题。

他一如既往刻薄，极尽地攻击哈利的不尽如人意，让人厌恶地告诉哈利说：“然后你让自己陷入危险，这就是你说的，不再冲动愚蠢。”他盯着哈利，一如从前轻微地表达怀疑，刻薄让人讨厌地提醒说，“我想那些关于你的报纸新闻，很好的陈述你自己不清楚的地方？”

“你有关注我的新闻？”哈利立刻说了一句。

面前阴沉的男人闭上了嘴，哈利也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低头盯着桌布，心里兀自祈祷着：拜托，让他们再找点话题……

斯内普冷冰冰地回应：“想让人不看见，哈利·波特并不容易做到。”

哈利没有第一时间再说话，他低头倒了杯新茶，才出声说：“然后我遇到了你。”他停顿，“危险，所以找到了你，对吗？”

这一刻，斯内普没再有任何回应。

可见斯内普的心情并不算得上多愉快，从他出现在哈利的面前的那一刻……或许说的上是糟糕的。哈利轻微撇着斯内普的脸色，他看上去对于应付茶水和无聊的话题失去了兴致，垂头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起身了——

“呃，”哈利打断了他即将离开的举动，立刻继续说，“我还有点想说的话——”

“我建议你一次性说完，波特。”斯内普冷冷地盯着他，说道，“而且我也没有必要再像以前一样，必须听完你的每一句废话，就为了邓布利多让我关注你。”

“呃，不。”哈利张了张嘴，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有点语无伦次，下意识问出了那句话，“我，我是说，你想要走了吗？”

斯内普站了起来，冷淡的薄唇挪动道：“显而易见，以及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他转身时，身后的黑袍轻微拂过，利落地就在跨步从波特的身边离开。

“等等！”哈利叫住了他，脱口而出，说出他最想说的一句话，“——你能不能留下来？”

斯内普像是因为突然听见这句话，他急促地停顿住了脚步，转身仿佛带着轻微疑惑审视的盯着哈利，那双黑眼睛依旧像冰冷地钻入哈利的眼睛，尝试看穿他的想法……

哈利和他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地垂下目光，然后他逼迫自己抬头，认真地直视斯内普。

他重复、低声清晰说道：“我是说，你能不能留下？”

因为这么一句询问，斯内普冰冻阴郁的目光降温，他有点阴沉地盯着哈利，迅速吐出他嘴里自己厌恶的词语，“如果是出于同情，或者别的理由——”

“不，”哈利用力打断他，重复肯定地告诉斯内普，“不，不是，”他摇头看着再次背对他的斯内普，他认真说，“我的意思……不是因为别的，或者，不是因为我的母亲。”

说到这里，他们都突然陷入沉默。

哈利努力让自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努力让自己放松肩膀坐直，绿眼睛认真地看着斯内普的后背。

哪怕斯内普看不见他的真诚，他依旧看着认真说：“我是说真的，不是为了那些理由，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你对我母亲的感情—— 还有因为付出什么……我的意思是，”哈利竭力让自己解释清楚，“我确实很感激你，但真的不是因为这些。”

斯内普依旧沉默，他背对着哈利，哈利看不清斯内普究竟什么反应。

……只是在晃动的暖红晦暗的火光下，这样的背影看上去很沉郁、阴冷。

哈利下意识低垂了一下头，手指琢磨着桌子上的瓷杯说：“只是因为邓布利多，你和他，”他的话语有点局促，断续地说，“你们都是我们认同的人……我的意思，你懂我？”

“我被你认为是个好人了，对吗？”斯内普讥屑的轻冷的声音飘荡。

“……”哈利没有立刻否认，他思考了好一阵子，直到斯内普重新跨步往外走——

“我认同你。”哈利出声说，他肯定清晰的声音告诉眼前男人，他的真实想法，努力再次打断斯内普离开的步伐，“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事情……我认同邓布利多，你们，西弗勒斯，包括你……发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你已经曾经深切的告诉了我……”

哈利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只是这样。”

斯内普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所以。”他最后总结了一句，他轻微转过身，侧脸用余光瞥了眼他。

“……你可以留下吗？”哈利最后单手捏着指尖，他摇了摇自己的头，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时刻的想法出自何处，但他遵从了自己的心底，尝试努力抓住这一瞬间，而不是让斯内普彻底离开。

他看见斯内普缓慢地转身，轻慢地挪动下颚，黑眼睛逐渐直视他……

哈利抬头直视斯内普的黑眼睛，双手叠合交错的搁置在餐桌上。

那双绿眼睛看着斯内普轻声说：“……我需要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依旧没有回应他。

他定格地盯着哈利看了好一会儿，哈利依旧察觉到斯内普的脸色那么苍白，阴郁冷漠，他重新转身，迅速地走向厨房的门口——

哈利出声最后说：“呃，你可以暂时住在我隔壁—— 那个房间长时间空余下来，就为了像这种时候。”斯内普轻微停在厨房门边，半个身影隐藏在黑暗中，哈利继续说完自己的话语，他知道斯内普听得见，“……如果你想暂时留下休息的话，就在楼上。”

说完，哈利竖起耳朵自己听着动静，他听见脚步声缓慢远离，但他没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

“他上楼了。”哈利低声对自己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想自我安慰，还是幻想，亦或者真是如此。

至少这天，哈利强迫自己没去探寻斯内普的踪迹，而是吃完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后，强迫自己回到了卧室。他躺在了漆黑柔软的床上，准备进入睡眠，即使他的头脑痛苦疯狂的活跃，而他的身体叫嚣疼痛的疲惫。

哈利盯着自己放在床头的魔杖，低声对它说了一句，“晚安。”最后，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盖上柔软的被子，最后熄灭了剩余的光。

卧室进入了真正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