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深蓝色的轿车急驶在半山腰去往山下的路上,车内驾驶座上,周书礼有些急躁地边架着车边接着电话,“嗯,马上到,不好意思,景东,辛苦你和王旭再拖一会”。
车上的后座上坐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他笑着说:“不要急,慢慢开。”周书礼挂了电话没有理他。
男人放软语气,“生气了吗?我又没有怪你失职。”
周书礼抱怨道:“当然不能怪我,都是你昨晚拖我去喝酒。”
男人笑着点点头,“嗯”。周书礼也笑了,然而,笑容却在瞬间凝固在他的脸上。
伴随着一群年轻人的口哨声,一辆白色的SUV突然出现在面前,周书礼紧急地打着方向盘,可是对面的车辆居然完全不避让,一个劲地往周书礼这边上挤,随着男人急切的一声“书礼”,车子就冲破山腰的栏杆,翻入山边。
中午的烈阳晒的人有点头晕,周书礼被男人好不容易从卡着的座椅里弄出来时已经疼得泪涕横流。
男人安慰道:“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你坚持会。书礼,你要相信我!”
周书礼艰难地点了点头,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努力让自己清醒着,突然莫名地冒出一句,“文件包还在车里”。
男人摸摸他的头,哄小孩般地说:“我去拿,等着”。
可是,周书礼没有等到男人拿回来的文件包,他只是听见一声巨响,还有随着热浪而来的那几个模糊的字……
周书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睡着觉了,他反复逼自己回忆那天的情况,他觉得男人在最后跟他说了很重要的话,但是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怎么办,要怎么办,我总是弄丢最重要的人,周书礼痛苦地捶着脑袋。他那双眼睛里盛不了哀伤只有不甘,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的丧礼也是在艳阳高照的日子,等所有宾客都走后,周书礼坐在轮椅里独自看着墓碑上男人的照片,泪流满面。经过几个小时烈日的洗礼,让虚弱的周书礼有点犯恶心,阵阵袭来的头晕感也让悲伤变得不真实,周书礼有点恍惚了。
正在他头晕目眩的时候,有个高大的身影走过他身边,停在了他的前面,周书礼望着这个背影,一瞬间有些难以抑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得回来确定我平安无事,才能放心地离开……是我……是我杀死你的……”
苏烨回身看着轮椅中显然伤神过度而神志不清的人,听着他不厌其烦地嘀咕着“是我,是我……”,感觉有些可笑。
苏烨站了一会,然后准备离开,就听见轮椅中的人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想你死……也不想我活着……我不想变成现在这样……”苏烨看着双手捂着脸不断呓语的周书礼,忽然间想起自己,如果我死了,会有一个人真心为我流泪为我难过么,然后像是为了安慰自己,他走到周书礼的轮椅边,“有什么用,反正他已经死了”。
苏烨看着周书礼迟疑地放下手,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听见周书礼说,“那我变成他活着”。苏烨看着憔悴的周书礼在心里冷笑,一点也不像他,苏蓁不会哭,谁死了他都不会流一滴眼泪,他这辈子就没爱过任何人。
忽然苏烨警醒道:“周书礼?”你居然还在他身边!
周书礼没有回答,他擦了擦脸,正安静地离开。
苏烨看着他离开的样子,想起无意中他听见苏蓁跟父亲的那段谈话:
“我不管你在外面怎样,你只要给我成个家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