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两杯酒下腹,又吃了些菜。这暮城好像离流云庄挺近的,要不先回去看看爹娘?哥哥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但他现在也算是学有所成了吧,既然父亲和哥哥认识,到时候让父亲说上几句好话,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小时候,爹爹老是被娘亲戳着额头说教,上官玉有些怀念,都十年了,他也跟爹爹一样习了武,娘亲也会戳着他的额头骂他莽夫吗?
上官玉想到这,招招手叫来了小二:“结账”
“好嘞”小二快步走了过来“客官一共三钱银子”
上官玉掏出碎银子放在桌上,又问道:“小哥,流云庄怎么走?”
“流云庄出了城往东南走就能见着了。”小二收了银子,看着上官玉出了门的背影,有些奇怪,这流云庄十年前就给一把火烧了,里边的人一个都没出来,这公子去那里干啥。
上官玉出了城门,运起轻功往东南赶去。
两柱香后,上官玉见到了一个木质牌坊,只是这看起来怪怪的,藤蔓已经顺着柱头爬了上去,牌坊上面也掉了漆,依稀可见流云庄三个字。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上官玉转身几个起跃进了庄里。
昔日秀丽的山庄,此刻只剩下一些黑漆漆的墙根立在杂草中。
上官玉站不稳跪在地上,心一阵阵的刺痛,怎么会这样。
他用剑支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爹娘居住的后院。
抚摸着一个长了青苔的石桌,在这里之前有一个秋千,娘亲抱着他坐在上面,爹爹在后面推着,玩累了就在桌上拿点心吃,爹爹还拿胡渣子扎他的脸。
那个柱子,他和娘亲玩捉迷藏,他躲在后面,爹爹从后面抓住他,对娘亲大喊“我抓住他了,快过来”
记得他当时一下就哭了,娘亲一巴掌拍在爹爹头上,指着他骂他“莽夫,瞎参合”爹爹一脸委屈的捂着头,说着“小玉儿,你娘亲打我,快帮帮我”他当时好像是哭着叫娘亲打重些,娘亲晚上哄着他睡觉,都没让爹爹进门。
一幕幕的往事浮现在脑海,上官玉捂着脸靠在柱头上,哭的像个孩子,他多么希望娘亲能再过来哄哄他。
在地上坐了很久,太阳快落山了,一片片绿油油的野草,在黑色的断壁残垣上微微晃动。
上官玉起身走进爹娘住的屋子,房顶都已经没了,也没有门。他扒开野草,在黑色的泥土中翻找着,希望能找一些爹娘留下的东西。
这里应该是娘亲的梳妆台,他坐在娘亲的膝盖上,娘亲替他束发。他在灰烬里找到了一只雪白的玉簪,簪头是一朵含苞的花,仿佛随时都要绽放,这是娘亲常戴的那个,她喜欢素净的。
又翻了一阵,什么也没找到了,上官玉收好簪子,往庄子外走去。
走到牌坊下,他回头望了一眼,总有一天,他会重建流云庄。
他没有回暮城,而是去了流云庄以南的村庄。
村子里的人看见一个俊朗的小哥进村,都纷纷抬头看他,还有小孩子走过来抱着他的腿。
“小娃子有啥事啊,问路还是怎的?”一个年迈的大娘问道。
“这位婶婶,你们知道流云庄怎么回事吗?我之前住在哪里,很久没回来了。”上官玉摸着小孩的头,平静的开口,右手却紧紧地握着。
“娃子你说上头那个庄子啊,之前可气派着呢,那家人也好,经常有人来我们这儿买菜。就是好人没落个好报应,十年前,一把火给烧了,我们这边都能见着火光,那火大的很,没法灭,愣是烧了好几天,烧了个干干净净”大娘捂着嘴咳了几声,又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这些个,想着那么多人,也怪可怜,就寻思进去捡些东西,给他们立个衣冠冢,烧的凶,也没找着什么,就是捡了几块黑漆漆的铁牌子。”
“铁牌子?”上官玉脸色一禀,流云庄可没什么铁牌子,就是有,也没有好几块一样的,“婶婶,那个铁牌子还有吗?能给我看看吗?”
“好些都和收到的东西一块儿埋了,狗娃他们屋头还留着一块,狗娃,去叫你爹把东西拿出来”
抱着上官玉的小孩子听了,飞快的跑进了一间茅屋。
没过一会儿,一个大伯拿着块裹着的灰布走了出来。
他递到上官玉手里“我们当时留着这个,就是想,若是哪天有人问过来,就拿给他做个念想,毕竟那么大个庄子,还不得有个亲戚什么的,那晓得收了十年了,就你一个过来问的。”
“谢谢了,老伯,他们的衣冠冢在哪,我想去拜拜”
上官玉收好牌子问道。
“你往上走,就在那个江边上,那个大槐树下”大伯给他指着路。
上官玉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糖人给刚才那个小孩,摸摸他的头,提着剑往上走。
那个小孩在身后小声的说着:“谢谢哥哥”
没走多远,上官玉就看见了一棵很大的树,树下有许多坟包,上面零零散散的插着几个木牌。
上官玉跪在坟前,眼泪一滴滴的砸入土里。爹,娘,玉儿来晚了,连你们的尸首都找不到,玉儿没用,上官玉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清脆的响声格外刺耳,啪!又是一巴掌。
他怨自己没用,爹娘都不在了,自己还安安心心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