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林至阴着脸从老太爷住的四合院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等着接他的司机浑身一激灵。这老太爷今天70大寿,少爷陪着吃了饭,还下了棋,怎么出来一脸生人勿扰的气息?难道是跟老太爷吵架了?不可能啊,少爷对太爷可是百依百顺,更不可能跟他生气,那现在这是…
正要上去问的时候,林至瞥见了他,平淡无波地说:“我有点事去办,你不用跟着了。”司机刚要点头,又听见他说:“对了,你去跟爷爷的管家说一声,把今天做菜的厨子辞了,放的盐太多了,对爷爷的身体健康有害。”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司机:“……”少爷也太有孝心了,连这点小事都能注意到,肯定不会跟太爷吵架,是我想多了。随即赶紧去跟管家说了辞退厨师的事情,然后就在偏房等着少爷用车的时候跟自己联系。
这会儿功夫,林至已经走出了老太爷的那条巷子,在盘综错杂的胡同里瞎转着。他今天中午的确很郁闷,本来爷爷的生日宴请了京城大酒店的主厨来做菜,可是主厨却因为“三高”心脏病发住院了,只能家里的厨师来做。不知道这厨师是哪个厨师培训班毕业的,一定没有好好学习厨艺,菜一个赛一个的咸,一大桌子色相完美的菜,竟然被做成这个样子,这厨子早就该辞了。死不承认爷爷明明吃的很香,自己满腹牢骚是因为自己没吃饱……
林至刚走出胡同口就感觉到胃有点痛,本来就长期不吃早饭,中午这一顿又这么难吃(并没有),没有吃多少,早就饿了,一看手表竟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在爷爷那里开饭比较晚,吃完饭又陪爷爷下了会儿棋,没注意都已经这么晚了。想到这里林至就转头回去,准备让司机送自己去京都大酒店,大快朵颐一顿。
下午的日头渐渐西斜,并不毒辣,可是也让盛夏时节还穿着衬衣西装裤的林至满身是汗,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迷路了。以前过来都是司机接送,这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走在这些七拐八绕的小巷里,林至不禁有些烦躁,掏出手机来给小李打了一个电话,又给他发了微信定位,便坐靠在阴凉地的墙上,等着司机来接。
“哟,哥们儿,这大热天的,怎么坐门口啊,进来凉快会儿?”
听到这声音,林至猛地一下抬起了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笑意满盈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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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晌午饭点儿,而且靠在墙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有钱,不像是会对他这种小餐馆感兴趣的样子,赵暮还是决定上前碰碰运气,毕竟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死皮赖脸啊。
“哎,兄弟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走走走,咱进去吹吹风扇。”
“不用了。”林至瞟了一眼赵暮系着的印着“xx酱油”商标,而且满是油污掌印的围裙,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赵暮却仍然不想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要知道拉到一个客人=抓住他的胃=抓住他朋友的胃=抓住他全家和他朋友全家的胃=赚钱!他的餐馆三天前刚开业,开业前也做了不少准备,发了不少传单。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位置偏僻,还是因为弄堂里的路太难找,他发的传单竟然一点作用都没起,三天了,别说专门来吃饭的顾客,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为此他在心里暗暗地发了个誓,第一个来吃小爷菜的顾客,随便点!全免单!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过来了,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他赵暮不用自己的锅铲把他给征服了,就跟他姓!
“哥们儿你不知道,我们饭馆开业大酬宾,前99名来吃饭的顾客全免单,你正好是第99名,这是缘分啊!”赵暮睁着眼说瞎话,把第一名说成了垫底,誓死也要把三天以来唯一的人影留住。
林至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看这个人的穿着像个厨师,行为举止却跟流氓一样,围裙脏也就算了,厨师帽也没带正,穿的拖鞋还两只都是左脚,等一下,拖鞋?!林至瞬间脑补了他边择菜边抠脚的大汉形象,心中一阵恶寒,更加坚定了就算免单也不要进去吃饭而是坐在这里等小李的决心。
赵暮说完这一番话,见他没有回应,神色还变得更冷漠了,就猜到自己拉客的心思八成是黄了,承受能力再强也避免不了一阵难受。想他堂堂赵大名厨,开个饭馆消磨闲暇时间,竟然会沦落到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境地。唉,还是好好地上班吧,周末勉强陪着客户打打高尔夫球,喝喝咖啡,就不要想着追求梦想,做自己一直想做的厨师这种美梦了。孰不知,外表异常平静的“潜在客人”早已经饿的前胸贴露背,要不是他这个厨师穿的太不整洁,让别人怀疑他的卫生问题,他早就拉到客了。
没有耐心再跟他说下去,林至任他一个人干巴巴地讲,讲自己的食材多么新鲜,厨艺多么好,低下头看了看表,心想二十多分钟了,小李怎么还不来,又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动了动腿,坐的时间太长,腿都麻了。做完这一切,林至感到胃一阵绞痛,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看着赵暮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嘴,林至彻底晕了过去,晕过去的前一秒还在想,我这么嫌弃他,这厨师不会见死不救吧,赶紧把我背进去吹风扇吧,脏一点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