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学会了找茬。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几点起床?为什么没给我发短信?你出去吃饭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刚刚和谁在一起?
各种找茬跟张鑫吵架,很无理取闹。张鑫头大,不过还是一遍遍解释。
这天又是同学聚会,众人刚刚吃上饭,老师也来了,我本来在家打游戏,班长打了个电话喊我,说除了我之外的同学都来了。我想着既然是全员,那田田应该在,这一去也算了却个心事,便关了电脑化了个妆,打车去了饭店。
我一进门张鑫就尴尬,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洛风。洛风冷哼一声,瞪了回去。我径直走到田田旁边坐下,洛风瞧了瞧我,揣着打火机和烟出了门。
田田跟我打了个招呼,欲盖弥彰的问我:“好久不见,怎么来跟我坐?”
“不可以么?”我扬起眉毛,语气带了几分讥诮,“你好像不欢迎我,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田田不无尴尬的笑笑,低头喝了口饮料:“我有我的无可奈何。”
我摇头:“我并不想知道你的理由,你若觉得无愧于心,实在没必要对我解释什么。”说着举起面前的杯,倒了一杯酒,微微举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仰头喝掉,我站起身,轻叹:“你知道我的底线,他对我很重要,你伤他至此,虽然与我无关,但是我实在是不能原谅你。”
我走过去坐在了张鑫和李德强中间,看也不看李德强一眼,侧着身子对张鑫柔柔的挤出一个自以为很温婉的笑,脱下外套搭在身后的凳子背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略带娇嗔的埋怨道:“怎么你都不告诉我今天有聚会?我都来晚了,怎么对得起大家。”
你问我恶不恶心?恶心。我只觉得自己搔首弄姿令人作呕。
大家伙眼睛都毒,一眼就看出有戏。
我对李德强不是秘密,高中时候就对他特别好,几乎是把喜欢他挂在嘴边的那种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暗恋,最后一天更是当着好些人的面承认我们在一起,现在这样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我们是不正常的。
班主任倒是很乐呵,毕竟学生“喜结连理”。还过来亲切的嘱咐了我们几句,不要吵架不要拌嘴,一定要勤于沟通,争取早日修成正果,我忍着心下的怨毒和冷笑一脸乖巧,一面听着一面点头。
一顿饭下来我对张鑫关怀备至,又是布菜又是倒水拿纸巾,简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被我找了好几天茬的他一直处于懵逼的状态,觉得今天的我和前几天的我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散了场我去洗手间,洛风跟了进来。
我对他笑了一下,卸下伪装,说不上来的疲惫。
他拍拍我的肩,说记得,再怎么,你还有我。
我拄着大理石台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眼睛里的寒光晃得有一瞬间的失神,突然看到李德强走了进来,我眼神一冷,洗头洗了把脸,一刻也没有多留,风一般的略门而出。
张鑫在门口等我,要帮我拿包,问我接下来去哪儿,要不要送我回家。
我冷冷的推开他说不用,径直自己下了楼,他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我说你不要跟着我,很烦。他也不走,始终离我有个七八步的距离,像一条尾巴。
我站着不动,也不看他:“你犯贱么,我说不用你跟着。”
他不敢再跟,闷闷的停下了脚步。
我说了个滚,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酒店沿路走向了高中,对面的小吃街,网吧街,都是满满的记忆。
学校车棚栅栏的那个歪栏杆已经被矫正,上学那会儿栏杆被几个坏学生掰弯,留下一个大洞,好多人都可以钻出去,我也是,体育课的时候就钻出去吃吃喝喝。天梯旁边的那个小胡同里还有野鸳鸯在偷摸的说着情话,我自然知道这个地方,好多次我都瞧着杨洛风和孟雪在这约会。
抬头看看教学楼五楼的那个窗台,也有个小女孩趴在窗口吹风。
我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硬成石头的心好像突然就裂开了一个口,露出那么点柔软。
李德强骑着车子路过学校看到我,还是像上次一样车把一歪拧了过来。
我扭过头看了一眼他,淡淡的问了句:“你找到她了吗?”
他摇了摇头。
我风轻云淡的一笑:“事在人为,祝你成功。”说着转过头继续看着楼上窗口的那个人影,倏地上课铃响了,女孩跑回去上课了。
喧嚣的操场一哄而散,平静的好似能听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