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尘赶忙松开钳制住花沉池的双手,冲出门去拉住朝雨的衣袖,挽留道,“朝雨姑娘,事情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朝雨面色复杂地上下打量起衣轻尘,喃喃道,“没想到你平日里看起来弱不禁风,在那方面却生猛的很,原来你才是上边的那一个?”
衣轻尘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觉越解释越乱,正是百口莫辩的境地。
纠结半晌,索性不管了,忙扯着朝雨说
起正事,妄图将心中的羞耻感冲淡,“你这是刚从衙门回来?可有甚收获?”朝雨摆了摆手,“完全没有,这边的捕快手脚太钝,看着他们办事简直能被气死,多待一秒都是折磨,案情方面也没甚进展,我便先回来了。”
衣轻尘闻言思索片刻,将朝雨领回了屋中坐下,与她说起了自己关于自证清白的假设,辉夜说的那些故事则一概不谈。
朝雨听罢,觉之有理,并为衣轻尘提供了一个线索,“若陛下那边当真用的是你所说的法子,被派来监视我们的应当便是月家的人。月家的人特别擅长隐藏与潜伏,若他们不愿主动现身,谁都别想将他们找出来,你想再多的歪门邪道都没用,乖乖自证才是上策。”
如此一来问题便又回到了鲛珠与鬼面郎君身上。
但是辉夜先前说,鲛珠是鬼面郎君昨夜才从戏班里取走的,花沉池方才检查时却并没有从鬼面郎君身上寻到鲛珠的痕迹,也就是说从戏班子到城外野村昏倒这段时间,鬼面郎君还去过某些地方,或者见过某些人,将鲛珠给藏了起来。
如果自己能够调查出鲛珠被盗这段时日流转的路径与经手的人物,是不是就可以从侧面证实并非自己所偷?
打定了主意,衣轻尘便也不再犹豫,直与朝雨说了自己的盘算,朝雨觉之可行,“所以你们接下来准备如何调查?将鬼面郎君救醒直接问话吗?”
衣轻尘正有此意,朝雨却不免要点提衣轻尘一番,泼一盆凉水,“我可不觉得他会乖乖交代。”衣轻尘自然也很清楚这点,且眼下问题的关键并非他会否老实交代,而是花沉池能否将鬼面郎君救醒,这才是最大的未知数。
花沉池对此并未给出保证,只因术法一事委实超脱人力所能企及的范围,纵使他再如何天资卓绝,前世是什么太子皇子殿下,眼下也只是个人,只能通过正常的药物途径去施救,至于到头来能否解开这诡异的术法,便只能看鬼面郎君的造化了。
衣轻尘如此作想,未有特意去为难花沉池,只直起身子,与朝雨道,“要一同去野村那边看看吗?我们正盘算着要不要去将鬼面郎君接回来。”
朝雨倒是回答地十分果断,“接,必须接,大牢都不一定锁得住他,你们竟是敢将他丢在农户家里,胆子也是够大的”
衣轻尘解释道,“你也晓得江大哥同鬼面郎君势如水火,若是让他晓得我们将鬼面郎君接回来救治,估摸着能拿刀同我们拼命”
朝雨当即了悟了衣轻尘话里的意思,“你是要我将江止戈支去衙门做事?”
衣轻尘顾虑到江止戈的伤口,觉得也不能让他太过劳累,便退而求其次道,“也不一定非得去衙门,那儿太忙了,江大哥的身子可能会撑不住,让他去别的地方查查案子也无不可,比如武陵,永安,上庸鬼面郎君也在这些地方现过身吧?”
朝雨却没有衣轻尘如此多的顾虑,直走去隔壁房间,叩门三下,不见有人前来应门,便一脚踹开门板,直将坐在床沿出神的江止戈吓得一个激灵,“你作甚?”
朝雨拾起掉在地上的木制门栓,放回了茶几上,不耐地与江止戈道,“洞庭那边的衙门有事找你!”江止戈疑惑道,“洞庭?他们寻我作甚?”朝雨抄手道,“我怎晓得,只唤你过去,具体的未有明说,约莫是鬼面郎君又在那处闹了事吧。”
江止戈面色古怪地望着朝雨,欲言又止,好半晌,方才起身披衣,开始整理行李。
衣轻尘掐着时间匆匆赶来,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震惊模样,“江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止戈只将一块深蓝的布料铺开在桌上,又打开柜子,取出衣裳包入里头,动作有条不
紊,“去洞庭一遭,约莫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话音刚落,一个红布包从江止戈怀中的一叠衣裳里掉出,坠落在地,一根红绳从布包里头露出,与江止戈原本戴着的那根模样相仿,但银饰上的图案却略有不同。
江止戈垂首盯着那红绳看了许久,久到衣轻尘都忍不住问道,“江大哥,这红绳怎么了?”江止戈却并没有回答,只俯身将红绳拾起,重新包回了红布里头,一道塞进了行李中,“这红绳上的银饰,是爹爹在我们刚出生那年委人打的,红绳也是从寺院中求来的银饰上的图案是两只龙”
突然抬眼望着衣轻尘与朝雨,问了一个十分莫名的问题,“你二人,应都是见过他的真面目的,你们觉得,他与我长得相像吗?”
被如此一问,衣轻尘方才回想起,他早在渭城盗会时,便觉得江止戈与江九曲二兄弟虽五官相似,气质却是迥异,江止戈长得非常大气,江九曲长得十分精致,说不是兄弟,五官偏又相像,说是兄弟,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衣轻尘原本以为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差距感,是因为两兄弟已长大成人,各有各的遭遇与脾性,但今次这件事被江止戈如此提起,恐怕答案便没有这般简单了。
“江九曲,他本就不该来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