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音抿唇心下莞尔只朝他道了声谢,戒堂的墨门厚重,那弟子帮她开门后,小声道:“姑娘那你自己进去吧。”
修音淡淡颔首,一道厚重的门隔绝那男子的同情目光,修音打量着安静的长廊,地面铺着青石,长廊两旁的墙壁上挂着灯盏,明亮却不显柔和,对面的墙壁上多出道影子,一个威猛的汉子行过来,他脸上遮着巾,他迎面而来给修音一种错觉,他身形高大像要占去整个廊,修音也算知晓那弟子为何那么惨了,落他手里约摸半条命都没了……
那高大的男子瞧着她有些惊讶,“姑娘可是走错地方了?”
修音听着那格外温和的声音有些惊讶,“没有,我触犯了门规。”
那汉子道:“姑娘触犯了什么?紫尘何时有女弟子了,我倒是不曾听说过。”
“是饮酒,方才的那个弟子做错了何事?”
那男子似有些无奈,朝她摆摆手:“他呀,他未完成府主分配的条文,却也不怪他,古川县最近不安稳说是闹鬼,他去了连个根儿鸡毛都没看到。”
修音诧异起来,紫尘府何时这般严苛了,这都要罚,修音边走边同那实诚汉子闲聊着,许是她待过比这更阴森的地方,到了这儿反而觉得没什么,甚至生出些安全之感。
而那汉子性子温和修音总算没那么紧张,向左转了个弯,他带着她进了左手第一间像是牢房的地方,对面那木架显然被擦拭过,墙壁上还镶嵌着两条铁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修音就对着冰冷的墙双手被锁起来,脚步声响起,修音转头就见个瘦瘦高高的人行进来,他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吩咐刚才同他闲聊的人执刑,修音了然,这人是执刑司里监刑的人,是怕执刑者放水。
修音脑海里就冒出那紫衣弟子的叮嘱,修音实在难以办到,背对着他们,修音瞧不见紧张起来,破空声响起,修音心提起来盯着墙壁似要盯出个窟窿来,那一鞭抽到她背上,修音低头不发一声咬唇忍着。
修音疼得额间冒出冷汗,后背火辣辣的疼,那汉子卯足了劲儿呼吸沉重起来,修音耳畔只剩下不停歇的破空声,指尖克制不住发抖,修音暗自宽慰,三十鞭而已不多,修音暗想定是她上辈子欠阑缺的,打了她一巴掌,不过几个时辰就都尽数还给了她。
修音扶着墙低低闷哼一声,心下默数着鞭数,直到那监刑人出声,修音轻轻舒口气尽量站直,等他松铁铐。
那汉子瞧着他有些歉意,“姑娘你没事吧?”
修音摇摇头,勉强笑笑,“不妨事,只是日后我可不敢在这儿喝酒了。”
那汉子见她还有心情说笑,跟着憨厚笑起来,他本要人送她,修音拒绝了她可不想那般狼狈被人搀回去…
修音行在廊上背后疼得厉害,反手一摸有些湿漉漉的,修音借着那昏暗的灯光,瞧着手上的血有些无奈。
出了戒堂的门,天已经黑了,修音松口气,她着玄衣夜色浓重旁人也看不出来,修音走了许远扶着墙轻喘口气,不远处一个白影行过来,修音忙要躲,那女子宛若乘风转瞬到了她眼前。
阑缺神色清冷看样子是酒醒了,修音有些站不住脚,破天荒伸手扶了她的手臂,阑缺微微一愣伸手来扶她,修音便觉她手僵了一下,阑缺的手缓缓收回去,她神色骤冷:“何人伤的?”
修音打趣道:“我…我将府主骂了一顿,曾是夜天族人自然要挨罚,这里可…可不比望舒自在。”
阑缺眉蹙得紧,俯身将她背起来,修音安静伏在她背上心下惬意,阑缺背着她一路疾行回屋,她进了门就将门上栓,将她小心放在榻上,寻了药和布几步行过来就要脱她衣衫。
修音也不逞强后背她够不着,只偶尔抬手配合阑缺脱衣,修音后背麻麻的只觉有些凉,忙将衣衫挡在胸前,左臂的缠着的黑布也暴露在空气中,修音紧张起来,阑缺拿了帕子轻轻擦拭血污,她光擦就擦了很久,修音冷得轻轻打个寒颤,下颌被人轻轻托着,阑缺探过身轻声道:“疼得厉害么?”
修音心不在焉摇摇头,上药的时候修音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发抖,碧绿的药膏敷上去冰凉凉的很舒服,阑缺也顺便帮她把右手臂上的白布拆下来换药。
修音胸口染血的衣服被人拿来,修音登时红了眼忙伸手遮着,阑缺掀开锦被将她裹个严实,修音伸手紧紧扯着被子,低声道:“多谢你,阑缺。”
阑缺薄唇抿得冷硬,乌黑的眸压着愠色转身就要走,修音忙起身拦她,腿一转眼看就要跌倒那高挑白影迅速回身将她兜个满怀,修音干干咳了一声,“阑缺你…不必担心我没事,府主他也被我骂个狠扯平了是不是?”
阑缺双臂托着她的腰轻轻环着,她神色冷冽紧抿薄唇摇了摇头,修音暗叹口气有些没力气,被她这般抱着尴尬起来,“之前阑缺说不会给我添麻烦的,你让我看看再说,此事就这样了,我…说清楚了么?”
阑缺淡淡瞧她一眼,避开她后背上的伤兜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修音侧身躺在榻上紧紧裹着被子直冒冷汗,眼看夜深,阑缺依旧一动不动坐在榻边,她似乎不会记得醉酒时所发生的事。
修音想到那个吻耳根热起来,“阑缺你回房歇息吧。”
阑缺双手搁在膝上,垂眸不语,“莫要赶我走。”
她的声音低柔让人难以拒绝,修音还未言语,阑缺便起身打水浸湿帕子,面无表情捏着那帕子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