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缺指间被血染红,刚过了神幽殿回一水云间的路上,修音瞧着前面那个步子虚浮的女子赶忙追上去,修音的手刚扶到阑缺手臂上就被毫不迟疑的甩开。
夜色里她清丽的面容如积寒霜,颈上,衣襟上在夜晚同她的白衣一样晃眼,阑缺淡淡瞧了她一眼转身往回走。
她身高腿长走得快,修音一路小跑才跟上,阑缺进了自己的屋子便要关门,修音伸手抵着门,颤声道:“阑…阑缺等等…”
阑缺隔着那门静静望着她,极久,终是放下手,修音进门时她已经将灯点上了,修音行过去小心去拉她捂着颈的手,阑缺不动声色避开,自己寻了药和布条上药,修音怔怔瞧着她出神,鼻间蓦然酸涩起来。
她简单给自己上过药后,就面无表情扯着她的衣袖将她拉到身前去,修音右臂新伤加旧伤,浑身疼得发麻,修音垂眸瞧着她腰间的手有些担忧,“你…还好么?”
阑缺并未言语只重新帮她上药,修音不敢乱动,在她面前站得笔直,肩头被轻轻拍拍,那手冰凉触碰到她的皮肤,激得修音轻轻打个寒颤,阑缺挑眉淡淡道:“紧张什么?”
修音的紧张远没愧疚多,本不想牵连到阑缺,如今可好,她却是帮她挡灾了,修音沉默起来,闹了半宿,天将亮未亮,修音边穿衣服边道:“我…我去医阁抓药。”
“无妨待我睡一日便好了。”
阑缺坐在榻边,淡淡的幽色里她的脸失了血色,修音倒了茶行过去递给她,难过起来,阑缺轻抿口清茶,垂眸双手捂着杯,半晌,修音道:“有事唤我。”
阑缺捧着清茶缄默不言,她的呼吸有些沉重,她一时好似变得很疲惫,修音看得红了眼,也不知是愧疚多些还是难过多些,手颤巍巍探出去小心碰了碰她颈上的白布,“我去抓药,阑缺你…先歇息。”
修音急急推门出去又将门轻轻关上,修音站在门外脑海里空白,泪落得突然,修音忙伸手胡乱擦擦脸往医阁走。
紫尘府的晨钟敲响,修音在满是药香的医阁里待了一个时辰,将药装在食盒里匆匆往回赶,行进一水云间辛袭还未起身,修音敲门的手顿住,小心推开门放轻步子行进去。
榻上的女子还睡着,修音站在榻边看了阑缺一会儿,缓缓俯身鬼使神差的摸了摸阑缺的脸,手腕被她的手捉住,阑缺睁开眼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阑缺我取药回来了,喝过再睡。”
阑缺松开她的手,修音将她扶起来,行到桌边拿出药手摸着温度适宜,修音坐在榻边将药递给阑缺,阑缺神色清冷的瞥了她一眼,指指自己的颈,“喝不下。”
她的声音微哑,修音犹豫片刻手伸出去托在阑缺颈后,将碗凑到她薄唇边,阑缺许是闻到浓浓的药味,微微后仰着头,“我…不喝。”
修音抿抿唇将碗收回来,偏开头瞧了眼亮堂的屋子轻轻笑了笑,“喝吧,之后…之后好了回望舒去吧。”修音瞧着一言不发的人补充道:“阑缺并未给我添麻烦还救我一命,谢谢你。”
阑缺闻言面容依旧沉静,“你再说一遍。”
“……”
修音瞧着冷气直冒的人,轻轻咽了咽口水,“不说了,你…你先喝药,要凉了。”
阑缺神色淡淡的,“没力气。”
修音瞧着明显在生气的阑缺有些无奈,拿起碗里的勺盛了药凑到她唇边,阑缺不着痕迹将药喝下去,偶尔抬头瞧她一眼,明明一碗修音闻着都觉苦的药,阑缺喝了很久。
修音喂过阑缺药,有些待不住了,寻了个借口就要溜,阑缺道:“你很讨厌我么?你很讨厌我。”
修音步子僵住,阑缺就像是在自问自答,修音回身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良久修音笑起来,折回去捏捏她的下颌温言道:“师妹哪里会惹人厌?”
她漫不经心瞧着她,“有,你。”
修音有些接不上话,阑缺伸手摸摸自己的颈,意味不明的瞧着她,“你之前愿同我说那些事,是信我,如今若即若离我也不知是何事惹恼了你,你说,你是不是一个记性很差的人?将往昔忘个干净,如今我有伤在身你还要赶我走,你说,你是不是个冷心肝的人?”
“……”
修音好半晌回不过神,呆呆问,“那阑缺想如何?”
榻上的女子眉眼如画,“莫问我去留。”
半晌,修音轻轻颔首,转身推门出去。
门合上,榻上的女子眸光暗淡,掩唇肩头轻轻发颤,许久她低低咳嗽一声伏在榻边将喝下去的药吐个干净,屋子里那白衣女人久久起不来身,眼角压着薄红眸中枯涩。
阑缺抬头瞧着屋门轻柔笑笑,“如此咄咄逼人,我可真是令人厌。”
修音这几日都忙着取药做饭食,叔父几次要夜天风临来唤她,修音都脱不开身,只是修音每每瞧着辛袭喝得醉醺醺的就提心吊胆,深恐夜天风临瞧见,她的伤过几日就大好,有些匪夷所思却是真的,但修音不愿因为这个再去挨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