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子掏出一盒烟, 抽了一根递给薛子亦, 给他点上, 自己也叼上一根：“还记得洪云吗？她说了一会也过来。”

薛子亦吐了一个烟圈, 点了点头：“知道, 她研究的是流体力学, 读研究生的时候, 跟我是一个导师。”他没跟大山子说洪云跟江冰茜的事，这是别人的私事，他没资格多这个嘴：“她来北京应该也是来参加这次的交流会的。”

“你知道洪云离婚了吗？据说是江冰茜在里面搅和的, ”大山子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江冰茜那人我接触过，的确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但据我所知洪云离婚这事并不简单, ”说到这他脸上的笑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瞅着薛子亦：“你知道洪云的偶像是谁吗？”

“我跟她不熟，”薛子亦摇摇头, 弹了下烟灰：“研究生的时候虽然是一个导师, 但针对的方向不同, 交集很少。”

“这话说的, 就好像你跟哪个女人交集多似的？”大山子也不再绕弯子了, 像他们这种自小就生活在大家族里, 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洪云的偶像是玛丽居里，”他怕自己说得太婉转，不免又添了两句：“江冰茜跟施华搞姘/头已经有两年了, 你九月份回国, 洪云十月份就离婚，而江冰茜跟施华的事，是洪云的好朋友陈璐放出来的。兄弟，哥哥就提醒到这了。”

薛子亦淡而一笑，眼神深邃悠远，很平静：“我是薛子亦，不是皮埃尔居里，你想多了。”大山子提到玛丽居里，他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但愿吧，”大山子可不认为自己在瞎想，洪云跟薛子亦一样都是来自农村，她博士毕业后之所以嫁给施华，估计也是为她的事业考虑。搞研究的要么是自己有本事，要么是有家底，薛子亦是属于前者，但洪云还够不着。上海那地方的消费水平可不比北京低，洪云没什么家底耗，又想要享受高质量的生活，那找一个临时的跳板也是必要，像施华那种不安分但又有条件的男人，就刚好合适：“我个人感觉弟妹挺适合你的。”

他跟薛子亦这么多年的哥们，还是有点了解他的，薛子亦这人看着好像很温和，其实霸道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洪云做个女强人还可以，但真的不适合薛子亦。像马小南那种脾性很软和又识趣的女人跟薛子亦在一起，才能走得长久。

薛子亦是知道大山子的，他虽然长相粗犷，但心细如发，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基本都是有依据的：“我也是这样认为。”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跟小南试着交往，除了对她有好感之外，就是因为她积极乐观，懂得生活，他要的是一个妻子，不是工作伙伴，更何况他也不缺工作伙伴。

小南跟沈曼凌进去会所里面，就直接上了三楼，出了电梯左拐就是今晚的聚会场所了。门口站着两排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个个都是美女，见她们来了，都带着一脸标准的礼貌笑：“欢迎光临。”

沈曼凌拉着小南进去后，笑着叹了口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老公这边会所开了有几年了，我就来过两次，这些服务员都换了不止两批，她们基本都不认识我。”

进入宴客厅，小南都傻眼了，大山子安排的是自助式的酒宴，看着这一排排色香味俱全的膳食还有贵价酒水，她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奢侈。这能来多少人还不知道呢，膳食酒水就准备了这么多，真是有钱不怕浪费：“那也是大山哥做到位了，你才这么放心，像我就小心眼，这不就跑来北京查岗了。”

小南怎么会不知道沈曼凌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好话还是要说的：“昨天大山哥拿衣服的时候，就说这衣服是他托朋友从加拿大给他媳妇带的，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就是薛子亦脸皮厚，当作没听见。”

“听你说话，就是舒服，”沈曼凌挽着小南去了大山子在这的休息室，两人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聊得挺带劲的：“你跟薛子亦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这姑娘也是挺有本事的，不但拿得下薛子亦，还能让他把她带出来会友，这可就不是玩玩的了。

如果是以前别人这么问她，小南还不敢答话，但今天她可以给个准话了：“明年吧，今年过年回老家先订个婚，明年看薛子亦时间安排，主要是老家妈妈着急，我们两倒是没那么急。”脸面还是要的，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人瞧低了。

“那真的是要恭喜了，”沈曼凌握着小南的手，也是替她高兴，虽然刚认识不久，但这姑娘人不错，说了这么久的话，可人家没有一句唱衰的，这样不盯着别人碗里的女人她喜欢：“我先说好，到时你们一定要知会我们两口子一声，北京离上海不远的，你们不用体谅我们舟车劳顿。”

“一定的，”小南从昨晚就在考虑年后她要不要辞职来着，毕竟她要是跟薛子亦结婚了，接着肯定是要准备生娃的，她可不打算挺着肚子上班，那多不安全：“到时我跟薛子亦带大家逛逛上海滩。”

外面人陆陆续续也来了，三成群两结党的团在一起聊着话。薛子亦也被瘦猴子拉到了一群男同胞里，开始戏说当年。

瘦猴子侯田明虽然人瘦瘦的个子也不高，但那张嘴忒能说了：“今天亦神能来，大山子这会所就跟沾上仙气一样，看看这厅里的宾客，前几天还只有寥寥几人确认参加的，一个个的不是公司忙就是在国外的，尽是大忙人。好了，亦神来了，大家都有空了。”

一胖陀子，双手插袋，挺着个将军肚，笑眯着眼：“这亦神都不忙，我们这些普罗大众谁敢说忙，也没这个脸呀？”

薛子亦一边听着他们叙话，一边扫视大厅，没瞧见他家那位，就知道她被沈曼凌带到大山子的办公室了：“这次刚好我来北京有事，赶巧遇上了，不然也是来不了的。”上了大学，同学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毕业之后想要再聚在一起真的很难，这也是他推脱不了这场聚会的原因。

“还是亦神体谅人，”一戴着无框眼镜的眯眼男人拎着包走近，就开始发烟：“丑一点的，哥几个将就着抽，一会咱们再吃大户。”

“赵然来了，”瘦猴子站在薛子亦右边，勾头接过烟：“你这老毛病还没改啊，大学那会，你就喜欢踩点，几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啧，”赵然不认同了：“这话不对啊，大学那会我是踩点进教室，但今天我可是提前一刻钟到的，这可不算踩点儿，”说完他就面向薛子亦，开始上下打量，后就故意勾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猴子，你昨晚不是说亦神脱单了吗，弟妹呢，哪去了？”他们这群人中就薛子亦年纪最小，其他的都过三奔四了。

围着的一伙人闻言都开始起哄了：“然哥这话是问到点上了，我们来了都有一会儿了，就见着亦神，没见着正主，把猴子拽出来，他昨晚可是闷了我们不少红包。”

瘦猴子叫起来了，拉着薛子亦的胳膊：“你们问我干啥呀，长没长脑子啊，亦神本人在这呢，你们不问，尽瞧着我瘦小好下手是吧？”后他就觍着脸，踮着脚问薛子亦：“亦神，弟妹呢，咱昨天不是通话了吗，人呢？”

薛子亦倒是大方：“之前跟我一块过来的，在门口遇见大山子的太太，她们两应该找地方休息了，不过也快露面了。”

“听群里人说你有女朋友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一声音很干净，长相清丽的女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站到薛子亦面前，笑得很温婉，伸出纤长如青葱般的玉手：“好久不见，欢迎你回国。”

“洪云？”看到她，薛子亦就不由得想起大山子说的话，现在只能保持距离，他的感情状况很稳定，不想横生枝节，轻轻一握意思了下就松开了：“好久不见。”

在进入会所之后，洪云就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单穿着一件乳白色V领蕾丝花边的针织裙，踩着一双十公分的裸色高跟鞋，站在薛子亦身边，身高上倒是挺般配的，只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谁，不会产生什么联想。

洪云看着跟她握完手，就自动后退一步的薛子亦，心中更是对他满意了几分，薛子亦变得更加成熟更吸引人了：“前两天在交流会上，我看到你了，想要跟你打声招呼，结果我跟朋友说了两句话，你就不见人影了，这次来北京，一切还顺利吗？”

“很顺利，谢谢关心，”薛子亦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他们没那么熟，带着疏离的淡笑：“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大山子。”

“子亦，”洪云见薛子亦想要离开，就出言叫住了他：“我有几个关于力学方面的问题想要跟你交流一下可以吗？”

薛子亦闻言转身，看向洪云：“不好意思，我除了工作时间就不会再聊工作上面的事，而且我跟你研究的方向不同，不能给你什么有用的意见。每个研究所都有很多老前辈，你有问题可以去请教他们，他们比我更具备可信度。”

胖陀子凑近瘦猴子，低声问道：“什么情况呀，看着气氛不对啊？”

瘦猴子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眼长着是干嘛的，自己不会看还怎么的，这不明显地勾人吗？”这洪云也真够可以的，想着亦神，态度还端这么高，请教就请教，还“交流”？薛子亦什么价码，用得着跟她交流吗？

“亦神，”沈曼凌看点到了，就带着小南出了大山子的休息室，来到宴客厅，一眼扫过，找人聚得最多的一群就是了，只是当她挽着小南靠近的时候，就察觉出问题了，走到薛子亦身边：“真是不好意思，我跟我小南妹妹太投缘了，一时聊得起兴，就忘了时间。”

“没事，”薛子亦拉过小南的手，旁若无人地放在嘴边轻轻一吻：“谢谢山嫂帮我照顾她。”

“不谢，”沈曼凌把小南推到薛子亦身边：“人还给你，我去看看我家那个大块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招呼宴客厅里的宾客：“大家饿了就不要客气，先吃点，一会我跟大山就进来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