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溯望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抗魔皇血脉之上, 根本没有注意到安师弟是何时进来的。
直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他才如梦初醒地睁开眼睛,口中卸了力道只余下一片血腥。
安归澜也是眼疾手快, 趁着云师兄失神的功夫,已经把那只饱受摧残的手拉到了自己眼前开始包扎。
“云师兄, 可以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的声音没有半分埋怨责怪,可是满满的心疼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明明他才是师弟,可是此刻反倒成了照顾人的那一方。
云溯望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他自以为可以熬过魔皇之血的暴动, 不想成为安师弟的拖累。
可百般隐瞒到头来只会让安师弟更加担心。
自以为是的结果只能是伤害到唯一关心自己的人。
“安师弟, 对不起。”
一天没有开口说话, 云溯望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说不上好听,但是传到安归澜耳中仍是带来了一种难言的悸动。
“师兄永远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他一边这样回应着, 一边除下外套和鞋子, 到了床上。
许是觉得自己现在满口血腥味儿, 云溯望听到了声响却没有立刻转过头来,这反倒给了安归澜主动的机会。
少年伸长了双臂, 自背后轻轻揽住了云溯望。
在原来的世界中他并没有和人亲密接触的经验,来到异世之后, 也只跟云师兄一人贴得这么近过。
因此安归澜此刻的动作其实更像是抱猫。
只不过他怀中的大猫猫体型实在太过巨大,一头墨色长发挡住了他的视线, 宽肩窄腰和他的身体无限契合, 就连体温也因为高烧化成滚滚热浪, 传导到他的身上。
“师兄, 你发烧了,是伤口感染了么?”
云溯望本就是病中,浑身虚软无力,犹如陷在棉花里,哪里还受得起安师弟这般撩拨。
他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只是用没有被咬破的左手默默捂住了半张脸,几乎语无伦次:
“不是伤口的问题,只是魔皇之血……我身体中的魔皇之血已经快要失控了。
安师弟,你贴得太近了,我怕我会克制不住……我不想喝你的血……”
说到最后一句,云溯望声音里竟带了点哭腔,他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安归澜听了这话,算是全明白了,原来云师兄一整天避而不见是为了不喝他的血。
云师兄虽然是妖魔混血,但是自小是被师门按照灵洲修真之人的标准培养长大的,喝人血这种事情无论是道德上还是情感上都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仿佛一旦破戒,就是堕为邪魔万劫不复。
可是在安归澜看来云溯望魔皇血脉暴动想要喝血,就和生病的时候想要喝药一样正常。
师兄生病了,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对方一直受这种不必要的煎熬。
安归澜笑了笑,语气竟变得轻快了许多。故意凑到云溯望耳根,轻声道:“师兄想喝我的血,那就喝好了。”
说罢他竟真的聚灵成刃,在手臂上割了一道伤口,送到云溯望嘴边:“我如今好歹是有些灵力的元婴修为,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师兄伤到的。”
云溯望猝不及防,被师弟举动吓得呼吸一滞。他苦笑:“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我要是喝了,就真的与妖魔无异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更加黯淡:
“虽然我也称不上是人,但至少不会像魔皇那样暴戾嗜杀。一旦喝了安师弟的血,岂不是彻底本性暴露。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停不下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清明却又决绝。不伤害安师弟,是他最后的底线。
“云师兄是怕一不小心把我吸成人干?”安归澜的神情认真专注,但为了减轻云溯望的心理压力,语气仍是如往常一般。
“放心好了,若是真的受不住了,我便将师兄打晕。”
“可是……”
云溯望还想说什么,却不料安归澜果断得很,直接用手臂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种种顾虑。
汩汩鲜血涌入口中,消弭了错乱的魔皇之血带来的不适。
安归澜将云师兄紧紧揽在怀里,恍惚间竟仿佛时光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冬日,他抱着当时心情低落的大猫猫,一起坐在小木屋前看雪景。
借安十七的身体重生的时间越长,魂魄与身体的融合程度就越高,如今安归澜的声线已经接近与云溯望初见之时,说出的话也很像是在劝慰很久以前刚刚变猫的云师兄:
“云师兄就是云师兄,是人也好,是猫也好,是妖魔也好,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