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道钟内的青玉祭坛正是一道用来镇压这虚无之力的封印, 所以封印被破坏后，虚无之力也随之逸散了出来。</p>
联想起数千年前的离奇浩劫，姬灵渡眸光微闪, 倘若他猜测的没错的话，那道封印极有可能是那些渡劫期的老祖联合起来落下的大手笔, 而那虚无之力也正是导致那些老祖直接坐化消散的祸源。</p>
不过,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 相灭相生, 互为因果。</p>
孤阴则不生, 独阳则不长。既然是虚无，势必就会有相克的力量与之相对应的存在。</p>
姬灵渡凝视着道钟心下沉思许久，将每一种可能性都在心底滤过了一遍。期间，姬灵渡抬眸看了龙翰一眼，本想将心下的推测直接分析出来时, 在想到什么后, 却是又按捺了下来。</p>
另一边，龙翰一直牢牢盯着姬灵渡的一举一动, 他虽然不知道姬灵渡到底要做什么, 但也不敢妄自出声打扰。</p>
龙翰虽然一向肆意妄为，百无所忌, 但也心知此事关系重大, 从道钟内逸散出的虚无之力在不断吞噬灵力, 毁灭万物。倘若这股虚无之力在世上完全爆发出来, 那将绝对是修真界乃至整个现世史无前例的巨大危机。</p>
“无中生有，有中反无。”</p>
姬灵渡指诀微掐，运转灵力，将心下领悟的几缕道意都凝于指尖。</p>
如冰似玉的灵力掺杂着玄妙的道意四下弥漫，仿佛在荒芜中开出了层层叠叠的晶莹花瓣。</p>
就在姬灵渡指尖触碰到道钟的一刹那，道观飞檐上挂着的铜铃“铛”的一声响了起来，四下缭绕着的黑气仿佛遇到了什么克星似的瞬间消散了不少。</p>
一声破碎的低咳声却是猛地打破了道观内的寂静。</p>
原本被姬灵渡捧在掌心里的道钟一下子砸落在地，轱辘辘的翻滚至远处的墙角。</p>
“左兮玄！！！”</p>
眼前的人唇角溢出了一缕鲜血，手指一点一点滑落了下来。</p>
若非龙翰眼疾手快，一把将姬灵渡死死搂在怀里，眼前再度昏厥过去的人只怕是早已倾倒于地面上。</p>
就在龙翰将全部心神放在姬灵渡身上时，四下原本已经褪色的壁画，在感受到这股如冰似玉的灵力之后，里面绘制的仙人仿佛活过来似得齐齐朝着大殿中央的二人看了过来，壁画上霞光氤氲，开始衍化出一幅幅画卷。</p>
“这是......”龙翰察觉到异样，面色瞬间凝重了下来。</p>
“这是诸位先祖。”</p>
乍然显现在大殿内的老道人盯着画卷喃喃道。</p>
墙壁上面的画卷分明是那些渡劫期老祖坐化之际留下的景象，每一幕皆是惨烈至极，或泣血、或癫狂、或沉寂......就仿佛残余的篝火一般，在最后一刻，猛然将剩下的热量悉数燃尽，最后在空气中消散的一干二净。种种景象所掩藏的背后，竟是与姬灵渡方才心下的猜测不谋而合。</p>
壁画光华消褪的下一刻，老道人悄无声息地移至龙翰与姬灵渡身侧，枯瘦如柴的手一把牢牢攥住姬灵渡垂落下来的手腕。</p>
“他身上伤势过重，灵力透支过度，若不及时......”沧桑的声音响起。</p>
“哪里来的老不死？”</p>
甚至没耐下性子将老道人未尽的话听完，龙翰心头火起，掌下蓄力，一把就要将老道人拍飞。发出去的招式却是被那老道人直接拦了下来，想不到，这衣衫褴褛，平平无奇的老道人竟是位化神期的至高强者。</p>
“老家伙，你要对左兮玄做什么？”龙翰沉声道。</p>
老道人好心要为姬灵渡医治，反倒被龙翰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倒打一耙，好笑道：“怎么，你这个狂妄贪色的臭小子还担心老夫我害他？”</p>
方才龙翰对姬灵渡所做的一切，老道人虽是隐藏在暗处，但可是瞧得一清二楚。</p>
“小子，老夫奉劝你一句，切莫陷得太深。”</p>
龙翰目色一沉，搂紧姬灵渡，心下已经将老道人视为挑拨离间的奸人。若非老道人实力高强，只怕是早就被龙翰咔嚓一下拗断了脖颈。</p>
似乎是见龙翰丝毫不为之所动，老道人冷哼一声：“痴儿！”</p>
“你可知你怀中的那人是谁？”</p>
“是谁？”</p>
“他是老祖口中所预言的天人！”</p>
“半甲子之内，注定会陨落！！！”</p>
老道人的这最后的一句话就仿佛平地惊雷一般在耳边轰隆炸开。</p>
“不可能！！！”龙翰心头剧震。一甲子乃六十年，半甲子就是三十年，左兮玄这般惊才绝艳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死去。</p>
老道人冷漠道：“天人渡世却不渡己，这是他的定数！”</p>
“好个定数，”龙翰目色发赤，身形暴起，“老不死，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么？”</p>
他龙翰平生杀人无数，从不肯轻易信任旁人。就凭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的老道人，怎么可能动摇的了他的心志。</p>
老道人叹息一声：“就算你不信又能如何，也改变不了左兮玄是天人的事实。”</p>
“既然如此，”龙翰冷笑起来，手中招式不断的袭向老道人，“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左兮玄就是那什么所谓的天人？”</p>
道观最前方伫立着的神像被袭来的数道招式直接炸了个四分五裂，轰轰隆隆的倒了下来。神像前，桌案上摆着的琉璃白玉瓶受到震荡后噼里啪啦的碎裂了开来，一截漆黑的玉兰花枝落在地面上沾染了厚重的尘埃。</p>
一时间，整个道观内飞尘四溅，轰鸣声四起。</p>
“好个冥顽不化的狂妄之徒！”</p>
老道人守着道观数千年，眼下被龙翰破坏的一干二净，心头绞痛的直滴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