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以后,皓清对后院金鱼丢了的事情闭口不提,清居寺多了一个小师弟,取名金鳞。
金鳞还小,便跟着皓清睡在同一个房里。因为他修为不高,隔三差五的就得回到水里缓缓,但是又怕被别人看见,所以他只能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悄悄变回原身回到水池里,清晨再偷偷地变回人形。不过有一回还是险些被人给看见了,金鳞装作梦游才躲过一劫,后来大家知道金鳞有夜里梦游的习惯,就算半夜看见他在外面也见怪不怪了。
金鳞生性顽皮,偏偏记性又不好,前一天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而被师兄责骂,第二天经常原模原样又犯一遍。一晃,金鳞在清居寺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才刚刚能记住几位经常打照面的师兄的名字,即使如此,还是经常叫错。
“静慧师兄,我来帮你提水。”金鳞看见他一个人提着水桶有些吃力便想上去帮忙。
金鳞和师兄两人一起提着水桶并排走在路上,“静慧师兄,你是为什么要当和尚啊?”
“……”
“静慧师兄,这寺里那么多人名你是怎么记住的?”
“……”
“静慧师兄,你干嘛不理我?”
师兄慢慢放下水桶,面色尴尬道:“师弟,我不是静慧,我叫慧灵。”
“啊……我又叫错名字了么?那静慧师兄是谁?”
“咱们寺里没有叫静慧的,除了我叫慧灵以外还有一位叫静之的。”
“……那我怎么会记成静慧呢,我这记性真是太差了……”金鳞还在为自己记错了名字的事情而感到不好意思,另一边的慧灵已经提着水桶走远了。
“师兄你等等我啊,我帮你提水。”
慧灵师兄是清居寺大师兄,一开始金鳞因为记性差而屡屡犯错,来历又不明,偏偏皓清法师对他却疼爱有加,还单独给他开小灶,引得很多人的不满,便开始私下排挤他,而慧灵师兄在那时候倒是经常帮助金鳞,替金鳞解过不少围。
还没跑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叫他,“金鳞,你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叫他的人是皓清法师,金鳞跟着大家一起听师父讲经时,因为记不住也听不懂,经常是皓清在上面讲经,他在下面打瞌睡。所以皓清便专门给他定了个时间,单独给他上课。现在叫他正是到了该学习佛经的时候了。
“金鳞,昨天你都记住了些什么说出来我听听。”
“师父昨天讲了……呃,昨天……嗯……”皓清听他支支吾吾地就知道一定又忘了。
“今天罚你多抄一篇佛经。”
“知道了。”
金鳞虽长在清居寺,但他毕竟是一只鱼妖,体内妖性与生俱来。皓清为了净化他的内心,压制他的妖性,除了听经学经之每天外还要另外让他自己亲手抄写一篇佛经。
皓清叹了口气,翻开经书放到他面前,“又没记住,那今天我再给你讲一遍。”
“你先把这句念诵一遍。”
金鳞听话,便照着念:“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金鳞摇摇头。
“人的这一生孤独地来到这个世上,最后孤独的归去。万般苦乐,自己品尝。”
金鳞问道:“从哪里来,归哪里去?”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好了,念下一句。”
“善恶变化。追逐所生。道路不同。会见无期。何不于强健时。努力修善。欲何待乎。”
金鳞皱眉,“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鳞,你记住,世上善恶无绝对,陪伴亦不是永远的,相见即是缘分。今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多行善事,以求无愧于心。”
“金鳞记住了。” 金鳞点头。
皓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今日先到此为止。可要记住,明日我可是还要问你的。”
第二天,金鳞为了躲避皓青法师的考问,早早地便溜了出去,一直玩到傍晚才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慧灵上前询问:“你偷偷溜出去现在才回来,师父生气了,待会你小心一点莫要再惹怒了师父。还有,你这伤是怎么弄得?”
金鳞额头上,脖子里,肩膀处都挂了彩,虽说已经不流血了但看着还是挺疼。
金鳞挥挥手道:“别提了师兄,平白无故走在路上,一只蝙蝠就朝我扑过来,对着我一通乱咬。那蝙蝠翅膀打开时足有一丈宽,我差一点就捉住他了,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
慧灵的手用力地在他额头的伤处点了点,“叫你出去乱跑!”
“啊,疼啊!”金鳞被戳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捂住伤口。
“待会去我房里,我给你上点药。”
“还是慧灵师兄对我好。”刚才还泪眼婆娑的现在就笑逐颜开了。
“不错,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
“你看我就说我记性其实也没有那么差。”
“夸你一句你还当真了,你这话待会留着给师父说去。”
话音刚落,皓清法师就从屋里走了出来,金鳞转身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慧灵也赶紧走开了。
“你还知道回来?”本想好好训斥他一番却一抬头看见了金鳞身上的伤,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金鳞下意识用手去挡,“师父这都是我贪玩,不碍事的。”
皓清将金鳞的伤口仔细查看了一番后,缓缓说道:“你这伤……你跟我说实话这伤是怎么来得,一字一句都不要有所隐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