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泽之手上的纱布昨天就自己拆了,因为要自己煮粥,要碰水什么的,缠着的话很不方便。
今天早上又烫了很多下,生出几个水泡,又疼又难看,也不敢太用力,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伤口,让他忍不住轻轻倒吸口气,发出嘶的一声。
白宇自然听见了,眼睛喉咙都坏了,耳朵就变得非常敏感,他拿起帮自己揉着的手,轻轻的摸着。
这样的动作让石泽之突然有些熟悉,像是刚认识白宇的时候,他说:“宇哥,我刚醒来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摸着我的手的,那时候我伤得很厉害,里面全是小石粒,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得那么干净的”。
白宇停住了动作,问他:“你的手还有很多疤,怎么没好好上药保养?”。
石泽之把白宇的脚放下去,把头枕在白宇没有受伤的另一只腿上,怀念的道:“宇哥天天给我换药的,每天给我穿衣,洗脸,做饭,喂饭,我什么都不用做,好得可快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白宇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这般好,自从车祸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酷无情,没想到居然还会像车祸前一样对人心善,难道这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能让他这样对待。
又想起刚刚手上的触感,摸到的都是一些坑坑洼洼的疙瘩,其它地方是很嫩的,非常鲜明的对比。
白宇问:“我摔了之后睡了多久?”
石泽之:“两天一夜,早上醒来一次,不过才几句话的时间就又昏过去了”。
白宇突然知道自己可能留下这人的原因了,有些心疼,自己睡了两天一夜,这段期间,他都是要自己照顾自己还有照顾他,手上的纱布自然不可能戴着了。
软软的水泡显然是自己昏迷的这期间刚烫伤不久的,想着应该是自己连累了这人吧!
他刚和自己一起相处一段时间,让自己从冷淡变为柔和一点,没想到一个意外,对方又得回到刚认识的时候自己冷漠的状态,有些对这人不公平。
想到这,白宇尽量控制自己的态度,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温柔一些,和不记得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白宇柔和的说:“以后我继续照顾你,你好好养伤,这么漂亮的手,留疤了不好看”,之后放下笔,摸着药小心翼翼的为石泽之上了药,重新缠上了纱布。
石泽之平静的看着白宇轻柔的动作,温柔,细心,体贴,还是和当初一样把自己当作孩子一样宠着,这样温润如玉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抑郁症这种不可抑制的病,实在真的不适合他,他就应该永远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开心的事情,干净,阳光,清爽。
入夜了,夜风越来越凉,石泽之从屋里拿了件外套给白宇披上,白宇闻着这衣服上的味道,忽然记起早上自己好像真的醒来过,当时也闻到了这样的味道。
那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突然不记得这是什么味道,现在白宇知道了,和头顶的味道一样,有着淡淡的桃花香,淡雅,清香。
自己每天都在这里坐着,日日夜夜的,怎么会记不清了,人啊,真的是不行了,年纪好像老了不少,记忆力衰退得如此严重。
一个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小伙子,感叹自己老了,这话不知让真正八十岁的人听了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儿,白宇给石泽之道歉说:“抱歉,我忘了你了,让你受委屈了”,后又补充了句称呼,“阿泽”。
石泽之轻握着他的手,哽咽着:“宇哥,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是你重新给了我一条生命,而且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你一直照顾我,包容我,阿泽真的很开心”。
“所以,你不用记得,阿泽记得就好,以后,阿泽就当你的随身记录仪,你记得的,不记得的,阿泽都替你记得”。
石泽之心里暗自想着,‘宇哥,那样让你痛苦,让你伤心,让你难过的日子,不记得也很好,只要你开心,无论你忘记我多少次,我都可以的’。
‘就这样忘记我的不堪,我的恶劣,我的无知,只要你可以开开心心的没有任何烦恼,忘记我多少次,我都可以。’
白宇听着这样真诚的话语,感叹这人活得太过成熟,懂事了,要是他知道自己以前经常说人家浮夸的话,白宇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感叹了。
白宇怜爱的摸着石泽之的头说:“阿泽,我希望你活得天真一点,任性一点,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为自己而活,在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
石泽之看着这歪歪扭扭的字迹,眼眶突然开始泛红,原来,宇哥一直喜欢的都是自己真正的一面,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浮夸’。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自己说,你可以任性一点,为自己而活,可以做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