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运营分析部刘经理带着下面五个主管走进了总裁办公室，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因为据薛静传递的可靠消息，每个部门都是以部门经理为代表向总裁进行单独汇报，从没有所有主管一起参加会议的先例。但直到下午1点，总裁秘书却临时通知刘经理，让他带着所有主管半小时后按照原定时间准时上来汇报。

刘经理虽有些诧异，但毕竟职场摸爬滚打已久仍临危不乱，跟林凡他们几个交代说上去后他会先汇报，如果总裁单独就各小组业务模块提问，他们见机行事回答就好。

主管们赶紧又向薛静打探了消息，新总裁什么风格？薛静言之凿凿，从之前几场汇报结果来看，新总裁只是对部门目前情况及今后业务方向进行初步了解，偶尔点评几句一针见血但也点到为止，没有让经理们初次见面就下不来台。

听到这话主管们虽然松了口气，但由于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向公司老总级别人物汇报过业务的经历，而且新总裁到底什么脾气秉性也摸不大清楚，搞不好一句话答得含糊就会直接卷铺盖走人。

所以从接到消息开始到坐在总裁办公室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每个人都表面强作镇定，实则在心里盘算可能会被问到的业务问题，以及该如何作答才能做到没有纰漏。

林凡坐在会议室中间，脑中略有些混沌，打从听到祁天消息开始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被迫着一步步走到离祁天越来越近的位置，明明自己想离得远远的，但无论是有意还是巧合，仍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拽着他往前走去。

13点30，那个人果然准时来到会议室。坐下后，丝毫没有看向林凡的方向，而是笑对刘经理说：“因为运营分析部一直是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我觉得有必要了解充分一些，所以临时调整了一下。”

刘经理点头笑说，他今天带来的主管都是各模块的组长，细致问题刚好他们了解的会更清楚。

祁天也不像真的要解释为什么改变日程，而只是随口一说，然后就示意刘经理可以开始了。

大概用了20分钟，刘经理把他们各小组负责的内容都简明扼要，突出核心业务的陈述了一遍又对目前阶段的重点项目罗列一番后，算是发表结束了。

大家都在等待着总裁就刚才的汇报内容进行提问或点评，谁知总裁转头看向刘经理直接问：“商城大数据挖掘谁负责的？”

林凡心想，还是来了，打从祁天进屋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开始，他就知道祁天应该早就知道他在这个公司了，即使不是在开会那天看到他，无外乎也是随后的几天从人事部拿到中层以上名单后发现的。否则虽然几年不见，林凡也不相信祁天会对他这个大活人坐在这里而丝毫没有反应。有时越是装作视而不见，实则越是心知肚明。

林凡向前正了正身说：“我负责。”

刘经理见林凡并未自报姓名，觉得略显无礼，赶紧跟新总裁解释道：“这是我们数据挖掘组组长，林凡。”

祁天侧头看向林凡，就像是初次相见一样，说了声：“嗯。”

然后开始好像认真翻看刘经理打印给他的纸质版报告，抬头才又问：“林主管，数据挖掘组作为销售协助的重要部门，为什么购买转换率今年同期成长比去年下滑了？”

“因为随着近几年产品线丰富，消费者可对比的品牌和可替代产品激增，对于单一产品来看好像下滑了，但是加上可替代产品的转换率，实际上是提升的，而且跟业界其他同类电商平台相比，我们的转换率总体是稳定提升的。”问到专业问题，林凡毫不含糊。

祁天又翻了翻报告，扬了扬眉接着说：“从今年电商节的准备来看，你如何确保用现有的测试方案，协助整体任务达成？”

任务达成其实牵扯各个部门的各个环节，营销政策，节前预热，整体导流，不可能由单独一个部门的一个组来确保，这点新总裁当然知道，林凡也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回答。

“就目前现阶段来说，我们认为已经测试出了最佳模型，当然实际操作过程中，我们也会根据情况进一步完善与修复，以求达到最佳效果……”

祁天突然直视他说：“你能确保你所谓提供的最佳效果，就是公司想要的，就能达到公司的要求？”

一句话忽的在林凡脑中一闪而过，“不是你能给的最好的，就是我想要的”。不同的是，几年前曾经他对祁天说过的话，现在那人以另外一种方式抛回给他。

看来有些刺他以为在他的心里已经钝化了，就像融入身体的一部分，虽然拔不出来，但也习惯到感觉不到痛了。但在另一个人身上，随着时间流逝，好像越刺越深，反而因为刺进血管有了给养，让刺越长越大，而且生根发芽了。

刘经理见林凡不答，趁机赶紧圆场：“祁总，关于这一点……”

“刘经理，”祁天再次转向他，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从刚才运营分析部汇报的整体方案来看，我认为对本次电商节的准备还不够充分，”然后翻看了一下手机说：“周五下午，再次整理向我汇报吧。”然后就像不打算再听什么了似的，将身体后靠在座椅上。

既然老总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当然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于是刘经理说了声好的，就带着他们几个离开了办公室。

……

从电梯下来的路上，气压极低，每个人都摒着不敢大喘气。到了18层，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刘经理来到林凡办公室，冲着薛静喊道：“薛静！你现在立刻、马上，去问问之前几个部门是怎么汇报的！可以的话，拿到汇报方案给我看！”

薛静再好动八卦，也看出了现在老大们气场不对，也没蹭到林凡跟前去问这是怎么了，而是回到工位，赶紧动用小圈子打听起消息来。

这边刘经理又把几个主管叫到办公室，商量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打发其余的人先走了，单独留下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