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眼见着天色不早，沈静茹抿了抿嘴，轻声道，“你……当真仅一人，无论将来富贵与否？”

沈静茹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坐在一旁的李玉琇眨了眨眼，对这个突然转变的话题有些懵。但李玉琇并没有傻愣太久便回过了神来，甚至看向李查德那眼神多少带了几分揶揄。

哇，天要下红雨了不成？

此前，李玉琇也曾好奇她那小叔会喜欢怎样的，不曾想竟然是沈家大xiao jie这款的。当然也不是说沈静茹不好，但按着李玉琇上辈子积攒下来的识人眼光，沈静茹这样的千金xiao jie，基本属于没啥心机的小白兔，娇气有那么点点任性却不失善良，摸准了脾气后很好相处，因为不会想着主动害人。

之所以还是这般诧异，自然是因为李查德竟然打算今生就只准备娶一个，并没打算三妻四妾，通房小妾齐上阵来着。这在大齐，但凡条件允许，哪个不想左搂右抱来着。这般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也就寻常手头比较紧巴的百姓家了。

不过转念间，李玉琇倒是想起当年某人好像真的只娶了一位夫人，连个暖被窝的通房丫头都没有。只是那未来的小婶子……好像并不是姓沈来着。

李玉琇眉头微皱了一下。

“心太小，一人足矣，多了是麻烦。”

“我也是麻烦？！”沈静茹质问道。

“即便是，我亦甘之如饴。”李查德难得地露出颗牙，笑得灿烂。

沈静茹的小脸涨得通红，这般直白的情话，何曾听过，而且还是当着自家大哥的面。沈箫的脸果然黑了，瞧着架势，分明想将李查德拖到一旁，按在地上好好摩擦摩擦。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这般调戏他那嫡亲妹子，这胆子，可是真心不小咯。

自然，直到最后各回各府，沈箫也没能如愿地将李查德给收拾了。而回到沈府的沈静茹，明面上瞧着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私底下倒是不再太抵触这亲事。日子趋于平静，因为还得给远在京城的太后凉凉守斋戒，自然不可能在这段时间里议亲，过六礼什么的。

沈箫带着沈静茹偷偷去见李查德这事儿，原本也算秘密，却不想还是被回到淞南县这边后一直安分得就好似没这人一般的沈萱给知道了。当然，沈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前费了好多血本才收买到的，安插在茹馨苑里的细作给曝光了。

沈夫人虽说不屑玩那些个小动作，却也并不代表着她不知道如何管理后宅，借着这事儿，沈夫人想着言传身教，教自家亲闺女如何管家，便将处置那细作的差事交给了沈静茹。美其名曰，闺女现在已经大了，所以自己个儿院子自己管。

沈静茹没有拒绝，将人带回了自己的茹馨苑。

“大xiao jie，奴，奴……”

“翠儿，这些年我待你不好么？”不等跪在自己面前的二等丫鬟翠翠开口，沈静茹便直接打断了那话茬。

翠翠的年纪仅比沈静茹大一岁而已，身为沈府嫡出的千金，身边有一位从小照顾生活起居的嬷嬷，两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三等粗使洒扫丫鬟六个。与负责照顾庶出的沈萱生活起居的嬷嬷丫鬟们相比，仅仅只多了一个一等大丫鬟而已。

而沈静茹身边两个一等大丫鬟，那年纪明显大了好几岁，等到沈静茹行完笈礼出嫁时，多半已嫁人，即便能陪嫁也只能以管事娘子的身份。所以真到了那时，这一等大丫鬟的人选也多半在这四个二等丫鬟里挑选。至于未来，或年岁到了许人家，成为管事娘子，或抬为姨娘在不方便时帮着照顾未来的姑爷，无非就这么几个选择。

可不管怎样，有一点都不会有大变化，那便是必然是亲信，而且还有多年的主仆情谊在里面。

沈静茹虽单纯，毕竟不傻，之前那次吃了那么大的暗亏时便隐隐意识到她那茹馨苑里一定有钉子。只是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这里头隐藏最深的，竟然是她最是信任，也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二等丫鬟翠翠。

因为信任，所以就连名字都不曾更改，现在看来，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真心相待，因为这些个垃圾眼里只有银钱。为了银钱，她们可以出卖一切。

想到此，沈静茹原本还有些不忍，也做出了决定。

“从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当日选择背叛，便该想过会有今日。我也不屑与你计较，茹馨苑你是定然留不得了。”沈静茹只当没瞧见跪在她面前的翠翠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继续道，“嬷嬷，赏二十板子，然后……将人发卖了吧。”

“成啊，老婆子一会儿就去找人牙子过来。”一旁的奶嬷嬷应声道，瞧向翠翠的脸色阴沉沉的。打板子有技巧，三四板子下去就能将人打断脊梁骨直接拍死，也能五六十板子下去仅仅只是皮肉伤。但自家xiao jie摆明了不想要人性命。

至于找牙婆过来将人卖了，就更有猫腻了。

奶嬷嬷一向很好说话，平日里对院子里的小丫头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儿，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背叛主子，绝不姑息。所以……即便没有叮嘱，奶嬷嬷已经决定好好杀鸡儆猴。

翠翠很显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不等奶嬷嬷开口示意一旁的粗使婆子们动手打板子，已经吓瘫过去。

完了，她这一次真的要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