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背上的秦镖头,咬牙拉开了手中的长弓。离弦之长箭如流星般飞闪而过,一箭射中了那只野猪的左前蹄。
可惜,有点射偏了,并非命中要害。
因为受了伤,野猪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唤声,似乎被一下子激怒了。幸好,第二支长箭好运气地命中了右眼,甚至大半支羽箭都没入了右眼之中。
但野猪并没有立马死去,而是又挣扎了好一会儿,在诸位镖师齐心协力,互相配合之下,可算断了气。
长松了一口气的秦镖头,望着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些许伤的同伴,累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因为野猪的突然出现,车队不得不停靠在路边。小六子几个不曾习武,秦镖头带着诸位镖师以及沈箫所带的那三个侍卫,负责对付野猪时,一直负责保护坐在马车里的大李赵氏跟李玉琇。
至于那些流民,则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明显已经发疯,到处横冲直撞的野猪,给波及恁死。只有两个男人,一个瞧着年岁大些,大约三十出头,一个最多也就二十的样子,拿着拿着手里的铁耙跟锄头,颤颤抖抖地上前帮忙。
虽说没出什么大力气,到底跟旁边那些人不大一样。
“你俩,过来。”李查德用马鞭指着那个上前帮忙的男子,开口道。
“见,见过贵人。”年长些的那个男子朝着李查德弯身行礼,磕磕绊绊地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
“小的叫宋长贵,这是小的同村的,叫董石头,小的是安华县上冈镇双树村人,村里闹了旱灾,地里的庄稼都让那蝗虫子都吃了。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带着爹娘婆娘跟娃子,出来逃荒。”宋长贵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家人,回道。
“刚刚你就不怕?”一旁的沈箫笑道。
“怕,咋不怕。俺想着,那是肉啊,要是俺帮着出了力,贵人回头不就能分俺一些了嘛。”一旁,那个叫董石头的小子抢先一步,回道。
“三省,看来我们不分肉都不成了。”沈箫乐了,当即拍板道,“成,这事儿本少便做主了,一定分你一大块肉。”
“不仅有肉,还有个差事,分给你俩。”李查德接着沈箫的话,继续往下说了下去,“小六子,从第五辆车上搬两袋米下来!”
“啊,喏。”小六子迟疑了一下,转身点了两个人,去了最后面那辆马车,将两包装有粟米的麻袋给扛了下来。
“贵人……”听到李查德让人扛下两大袋粟米,宋长贵跟董石头都有点安耐不住心底的这份激动。那是米啊,这是真的要给他们米么?
“听着,这只野猪,还有这些米,回头叫几个相识的村民,都熬成肉糜粥。每人一碗,谁都不准抢。”
有路过的心善贵人,确定不是冤大头,愿意拿出米跟那头瞧着便知分量不轻的野猪,熬成肉糜粥,分发给大家,自然再好不过。很快,这一善举便惊动了流民队伍里,双树村里的村长以及里正。双树村村长姓田,里正是隔壁村的,姓林。
有了这两位,再加上几个村里还算有些威望的长辈帮着张罗,很快两口熬煮着肉糜粥的土灶大锅给垒了起来。有肉有米,反倒是熬煮肉糜粥的水费了些功夫,才找到。
至于之后,又该如何,聪明如李查德跟沈箫,一时间也有些为难。这些人,肯定不可能跟着他们一道北上去京城的,甚至现在这般,也不过是一时于心不忍,才伸了一次手。
真心头疼的很。
“继续上路!”就在土灶大锅里的肉糜粥即将熬煮好,那些流民陆陆续续开始直觉地排起长队,李查德这头的马车已经避开流民,再次前行。
尽管有秦镖头为首的镖师们虎着脸,一脸“生人莫靠近”的严肃表情,可还是架不住流民里有那不甘心的,冲到马车前头,拦住去路。
“贵人,收下俺家丫头,只要二两,二两银子就成……”
“不,俺家,俺家的妮子不要银子,贵人您就当是养只小猫小狗,随便赏点吃的就成。”
“爹,求求你,不要卖二妮,二妮能帮你们干活。”
“娘,俺不走,俺要是走了,您咋办啊……”
“妮儿啊,娘也舍不得你啊。可要是不跟着贵人走,你会饿死的。”
……
七嘴舌,几乎眨眼的功夫,就闹哄哄的一片,好似上千只鸭子同时闹腾。即便空气中弥漫着肉糜粥那诱人的食物香,也架不住这吵杂的哭啼哀求声,着实闹得人头疼。
看吧,就不该因为一时的于心不忍而停下来。
“爷,您看……”小六子悄悄地凑到了李查德跟前。
就在李查德这头陷入两难之际,官道上远远的似乎传来了清脆的铜铃声,伴随着骡马前行的脚踏声。
有人来了。
没一会儿功夫,一前一后两辆马车迎面出现在了李查德的视野范围里。
“哟,好生热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