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媒婆却是很有数,王氏是从她手上嫁的,算得半个女儿。仔细想想,还是莫揭穿的好,否则王氏一妇人带个小娃儿哪里活得下去,便咬了牙,去推王氏的大肚皮:“再加把劲,看见脑袋了,憋住气,闭上嘴,把喊疼的力气用在生孩子上!”
生孩子是真疼,但这媒婆再三强调,王氏只好把喊疼的力气用在生孩子上,咬紧牙关,一声没吭,脸都憋红了,卯着股劲的往外挣。所幸功夫没白使,一声孱弱啼哭,薛媒婆双手扯出了一个小孩!
“生了生了!”
简直比她自个儿生还开心,薛媒婆抄起小剪子剪断脐带,喜眉笑眼地捧着满身胎脂胎粪的小孩去温水盆里洗澡——她不单是为刘家大房给的那份赏钱,更为了一个小生命的降世所开心。
王氏生孩子生的没了力气,此刻她躺在产床上,歪了脑袋,气若有游的问:“是男孩还是女娃?咋样”
薛媒婆一面抄着水洗小孩,一面吩咐许氏去给王氏收拾,同时嘴上不假思索的说道:“是个女娃,小女娃儿。”
因为小孩生出来都统一的丑,哪里看得出来漂亮?所以薛媒婆是从来不夸孩子好瞧的。拿了襁褓将小孩裹好,她把小孩抱到让王氏身边瞧上一眼,道:“有个三斤多,挺好儿,水娘,你放心。”
王氏歪了脑袋一瞧,见小东西有鼻子有眼,也不缺胳膊少腿,与足月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侧过身,昏昏沉沉的睡了。
将小孩打整好,薛媒婆抱着孩子出房门报喜去了。
门外的朱老太太拉着孙子,鹅似的抻长了脖子,望穿秋水的望着房内。刘万金踱来踱去,是个等得不耐烦的模样。
一瞧见薛媒婆出来,二者双双围了上去。
老太太挑起两道眉毛
,老来俏的莞尔一笑:“怎样?是男是女!”刘万金搓搓手,脸上难得的沾了一点喜色:“我大孙子可好?”
两人不愧是母子,心有灵犀似的,一句也没有问及王氏,口口声声,心心念念,全是自个的大孙子。
薛媒婆虽说不爽,但还是将小孩抱给了两人看:“是个孙女儿,瞧这小脸圆的,日后是个有福气的。”
朱老太太本来还在喜滋滋的望小孩,一听,笑意全凝在了脸上:“是个赔钱货?”
薛媒婆以为这老东西耳聋眼花没听清,点点脑袋,笑得一团和气:“啊,是个女娃,老姐姐,你这福气不得了,都有重孙女了!”
简直是出乎意料,思之不及,朱老太太老脸顿时垮了下来,阴沉沉的,也没个好气,她哼了一声,收回了手,不去摸小孩了:“左右是个赔钱货,啥福气?我呸!”说完,老太太气哼哼的就走了。
总归是多添了一张要吃饭的嘴,刘万金对于是孙子还是孙女都是个满不在乎,随便看了两眼也走掉了。
“这?我也没得罪他们呀。”
薛媒婆抱着孩子,很是反应不过来,瞠目结舌的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因为她没瞧过小孩降世,却这般冷淡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