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真的是挑战人类五官的极限了。也反映了他现在有多么纠结了。

齐木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给他的进度太快了，但是很快的他就不担心了。

阿姆很好的接受了多重选项的存在，他起身慢吞吞地跟上了齐木的步子。

齐木看向满脸掩饰不住失望的爸爸，忍不住微微扬了扬下巴，往楼上走的步子快了些。

桂马跟着齐木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齐木按照原计划拿出了一本书，倚到了床上。

虽然视线是在面前的书上，但是齐木也没有错过旁边阿姆的反应。

就见他卡在床和书架间挪了挪，然后挪向了书架，站定在书架前。

他面对着的书架上说起来其实书并不多，但他依旧卡住了。他转头看向齐木，目光毫无掩饰地看向了他手上的书。

真整个人浑身都写满了直白地‘我想要看那个’的字句。

齐木莫名涌上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一种吃到了咖啡果冻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继续翻看自己手里的书，完全无视了桂马的诉求。

在他余光里，阿姆在床和书架之间来回看了数次，又一次不小心把自己的眼珠子掰散了。而后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整个人转向书架，手指在上面的书籍上逡巡着。

齐木翻书的手顿了顿，不自觉看向了背对自己的背影。

桂马手依次划过书架上所有的书，然后在第13本停了下来，他把书抽了出来。

齐木小幅度拍了拍手里的书，阿姆进步地非常快。

那本书封面是绿色的，很厚。和自己手上这本薄薄的杂志，不管在样子和内容上都绝不能算在同类里。

且那本书的位置和自己选择书的位置也绝不相同。

这些细节粗看去根本没什么。但是齐木知道，这样小的举动意义很大。

阿姆可以靠着模仿别人形成自己的处事方式，可以靠着看节目学习这世界的一切。但是这一切都是被灌输进去的数据。

从数据中摸出规律就可以自发行为了。这事对他来说说不准是非常简单的。

但是挑选和选择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事，这是一种关于喜好的东西。

而能够脱离身边所有的模板，去建立一个全新的没有接触过的数据，就是创造。

证明阿姆不止可以学习，还可以进行创造。

这几乎是里程碑似的进步，如果不是还有理智，齐木都打算把这一刻当成一个纪念时刻了。

说到纪念……阿姆确切的诞生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自己待会儿要不要回溯时间看一眼，诞生时刻还是很重要的纪念吧——

毕竟是自己的造物呢。

正在他脑子几乎拐进黑洞的时候，阿姆转身面对了他，歪着头看着齐木。

齐木回视他。

而后齐木就看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随后脸部肌肉扭曲了一下。

齐木皱眉。

是进度太快了吗？

而后阿姆缓慢地动着自己的眉眼，眼睛弯起，唇角延展向上翘起。

那是一个很……清淡的笑容。

齐木又惊讶了。惊讶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匮乏地厉害，因为生命中绝大部分事情他都是可以预料的。但是阿姆本身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充满未知的事件。

从他身上，自己找到了太多太多从前接触不到的情绪。

另外有一点也很奇怪——

明明是自己看了那么多年的脸，为什么放在阿姆身上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阿姆的表情逐渐变淡，而后变成了小小的疑惑和深思的样子。

齐木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起身站到了自己房间的穿衣镜前。

他看着自己的脸，然后又看向阿姆。

一模一样。

难道刚刚是因为看到自己在笑，所以他也笑了？

只是模仿啊……

不过说到底情绪本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阿姆不能自行产生也正常。齐木很快就放正了心态，不能急。阿姆现在已经很好了。

正在齐木压住失望的时候，桂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坐到了他刚刚倚在床上的位置，打开了手里的书。

看的津津有味。

齐木……

如果不是因为阿姆是在自己眼皮子下长起来的，他一定会怀疑他是蓄谋让自己起身的。

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阿姆，他张了张嘴，而后闭上。

沉默了半晌后，他看着明明还没有认字的阿姆正儿八经地看着书慢慢开口：“……啊……阿姆。”

桂马立马抬头看向他，眼睛里难得有什么东西闪亮了起来。

他动动自己的脸部肌肉，眼睛弯弯，唇角弯起，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齐木……

不得了了。

他默默转过身，面对着墙壁，伸手扶住墙。

这一天还没有12个小时他都经历什么……

这种感觉……难道说——

就是当妈……的感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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