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凭空消失了?”
低哑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麻到骨子里的同时, 让人从脚底板升起一阵寒意。
“是吗?那还真是……有意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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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四十六室, 统领护廷十三队, 隐秘机动和鬼道众, 是尸魂界的最高司法机关。
关于死神的任何判决都由其裁定,且裁定一出,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而被六番队队长和副队长成功捉回的朽木露琪亚最终被判用双殛处以死刑。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 在整个十三队中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当即表示了抗议,理所当然地无法撼动决议。
事后他甚至和毫无作为的朽木家当家, 朽木露琪亚的长兄朽木白哉争执, 激动到吐血,不得不在雨乾堂闭门养病。
各队对这件事反应不甚相同, 虽然不像十三队反应那样激烈,但也各自骚动地厉害。
其中就包括了五番队。
他们的队长从得知消息后, 就难掩郁色,经常在自己的队舍亮灯到深夜。
同时, 他和三番队队长的关系也陷入了新的冰点。
一向和颜悦色的五番队队长几次被看到和三番队队长对峙,脸有厉色。
要不太平了。
深夜, 连接五番队各舍的带棚通道里走过一道身影, 径直越过大半队舍, 走到了队长房间外。
“笃笃笃——”
“蓝染, 是我。”
坐在桌前练字的蓝染笔顿了一下, 随后继续自己这一划。慢悠悠地写完了还余大片空白的纸后, 他重新抽出一张, 继续。
写完几个字,门口卷进一小缕风,细细的,像从缝里挤进来的。桌边的烛火晃动了一下,蓝染顿笔看向门口。
宽大的木门已经被推开了一道缝,缝里还有一只被烛火照的泛亮的眼睛。见屋子的主人看过来,还眨巴了两下。
“你为何不干脆放自己进来,嗯?”蓝染转回头,声音微带调侃。
眼睛的主人闻言立马平推开眼前的木门,挪进了他的房间,转身关门。
走了几步,抱着腿蹲在了他的桌子旁边:“有礼貌。”
蓝染侧头瞥了他一眼,显然说话的人没有任何心虚的情绪。
顺顺自己的袖子,蓝染继续落笔写下一行:“礼貌的话,你至少要叫我队长,桂马。”像是训斥,但是语气着实漫不经心。
“不要,我讨厌和雏森桃一样。”桂马看他不太搭理自己。
起身,换了地方,坐到了他的对面。
手撑着桌子托着自己的下巴,腿在桌下往前伸直,穿过整条桌子一点儿。
脚在蓝染规矩正坐的腿侧一晃一晃的,像是挺开心。
“心情不错?”写完一行,蓝染蘸了蘸墨。
“嗯。”
“为什么?”
桂马伸手去拨他面前悬挂着毛笔的笔架:“因为她不开心,但你好像挺开心的。”
蓝染微弯唇角:“桂马,你不应该和女孩子斤斤计较。”
落笔一行。
看来心情是真好。
所以露琪亚判刑,和三番队闹翻,表现的神色郁郁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了。
大概……还进行地挺顺利?想做什么??
余光看到晃来晃去的脚慢慢停了下来,蓝染落笔最后一行。
蓝染抬头看了他一眼,而桂马正直直看着他写下的字,似乎在分辨什么。
蓝染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写下的‘一护求朽,殛散露魂,子缀桂木,玉欲逐之’的字样,笑了笑,把笔放到了一边儿。他顺了顺自己的袖子,手微垂放到了膝上,披肩顺着袖子滑落下来,虚虚盖在膝头上。
“怎么了吗?桂马——”声音轻柔,表情似笑非笑,“认识吗?”
正浑身发毛的桂马……
这怕不是个送命题——
【绝对理智】
“雏森桃的书法你教的?”桂马直直看着他,表情阴郁。
“是,我曾是真央灵术院的老师和特聘书法教师,就在雏森进学期间。”蓝染笑容加大,“后来她来了我队上,也时不时会跟着我学习。”
桂马半眯起了眼睛看蓝染。
“生气了?”蓝染按了按自己的袖子,轻巧道。
“不恶心吗?她连字迹都要模仿你的。”桂马冷着脸道。
蓝染浅笑摇头:“桂马——你也太孩子气了。”
“学生沾染些老师的气息是什么稀奇的事吗?”说着,他看着桂马,目光幽幽。
桂马抿了抿嘴,直勾勾看着蓝染:“我也想做你的学生。”
“但是我已经不是老师了。”蓝染笑了笑。
“你可以是。”
“桂马——你现在只是在任性。”
“蓝染老师听上去比蓝染队长好听。我可以接受这个——”
两人进入了似曾相识的僵持阶段。
“好——”
“来,我教你书法。”区别是这次蓝染像是先妥协了。他冲桂马招了招手,然后起身站到了一边儿。
伸手在桌上布上一张全新的纸,遮过了刚刚那一张。
桂马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蹭着席子,挪到了他的旁边。
蓝染在一边研好了墨,示意他抓起笔。
桂马伸手抓了笔,在砚台里用力戳了戳。
蓝染看着自己顺了多少次,不让它沾上墨水的袖子上立马溅上了点点墨色以及——
桂马一张无辜的脸。
“蘸墨可不是你画画那样——”不再顺袖子。
蓝染直接弯腰抓住了桂马的手,提着他的手倾斜出一个角度在砚台里轻轻按了按,然后在砚台边转着圈将笔尖多余的墨蹭干。
“落笔手腕要稳,我们长期持刀的这方面倒是占便宜了。”他的话音刚落,即使有他牵着,桂马也还是哆嗦着在纸上落下了一个极其毛茸茸的横笔。
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了下来,突兀地,蓝染哼笑出声。
躲过桂马持笔写字时‘无意’捅过来的胳膊肘,蓝染轻轻巧巧托着他的胳膊压了回去:“练字非一日之功,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于是练到最后桂马摔了笔。
桂马摔笔时已经是近凌晨了。
蓝染就在桌子上支着胳膊,坐在桂马的旁边。正坐已经变成了一种极类似桂马之前伸着腿叉着坐,但是要优雅一点儿的姿势。
他看着那群毛茸茸的‘桂木桂马’,和糊成大大小小的墨斑排列还算整齐的‘蓝染惣右介’,唇角弯了弯。
一个晚上就写两个名字,半丝进步都没有。
抽开那张最后被暴躁的某人甩了一堆抽象化的墨点上去,居然把练字的纸折腾的像一副奇奇怪怪但是略带意趣的画了。
他折了那张纸,搁在一边儿。
桂马……
咋地,真的是什么诡异,你喜欢什么啊??
蓝染当然听不到桂马的腹诽。
他重新布了一张白纸,抓起被桂马扔下的笔。
一笔一划在上面写出了一个桂字,接着一个木字,接着又是一个桂字,最后一个马。
最后往上翘的勾,居然用被桂马折腾地毛拉拉的笔写出了锋利的边角。
桂马瞅了蓝染一眼,这手字,也怪不得能特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