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摸摸手上的鸡皮疙瘩,也不知这个会后鞠躬的方式是谁想出的,给空位鞠躬,给自己鞠躬……
根据凡人的习俗来看,又点像是在拜死人啊。那群家伙啊,黎白摸摸鼻子,只好照样学样,捏着鼻子,鞠一躬,仿佛看见自己头上白花花的一片。
到底是谁呢,这般咒我……
对了,又是姜槐那家伙,黎白半咬红唇,向远远离开的挺立背影投去一眼,罢了,不算吃亏,还是不与他计较了。
他长袖一挥,偌大的袖子刺透风声,愣是瞧出一种风流姿态。
黎白背手执剑,脚踩黑云而去。
寝宫
绣袍一挥,黎白看了一眼边上的缘湖,水面倒影中依兰化做少年的外貌缠着江槐,江槐则一脸戏谑,居然抬头双眼若有若无地盯着前面,像是看到了他一般,一双丹凤眼含情透骨,似是要把他看透。
他心一跳,压下思绪,不愿再看。
依兰那厮又想对江槐做什么,真是无聊。
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不是闲得慌么,加任务他还是做得到的。
也罢,他本就是一颗草,倒符合得很。
这般纯粹,他的眼睛确实好看极了。
“姜槐……”怎么又想起他了,黎白有些恼了,果真是自己也是太闲了么。
黎白并非天生不知情爱,他常年混迹在万千梦境中,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盛阴无一不见,时而他会觉得有趣,时而会淡漠至极,索然无味。
但唯一一次动心,黎白亦是懵懵懂懂,其实算不得情爱之类的,仅仅是好感罢了,事后他却羞恼不已。
不仅仅是那人未和自己有过更深的交流,还因为他拒绝了他的主动示好。为了依兰那株小草,他竟冷落他。岂有此理,黎白这样想,大概这才是正常的,比较他们认识的时间更久。时隔多年,他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失望,麻木中带点苦涩。
大概他是生而知之,知恶求恶却做着大概算是善的事情,日日复年年,无悔无怨,除了寂苦便只余淡淡的欢喜。不识情爱其实大概也碍不着什么。
这样是好是坏,他也不明白,就这样守着这浮梦世界一生便好,黎白这样想着。
黎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为他而生,或是他为这个世界而生,梦界一点点地扩大又一点点地缩小,这分毫的差距只有他黎白一个人知悉。
它是虚无缥缈的,也能像是幻化为实物似的,无数生物不知道为何被选中,大概是有缘人,被选为梦者,执行不同的任务。
他们进入梦境,有权力按照恰当的范围改动天选者的梦境,可大可小的天选者们。亦或是破魇,经历凶险破除恐惧恶意找到最直观最隐蔽的核,除心核。
若他们有一次差误便会有完全不同的结局,因此天道好轮回,为了防止失误和捣乱,有重新布局和模拟,失败了便是被吞噬,拿命拿气运来抵漏洞抵差错,别看是小小的梦境,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梦者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皆是黎白所规定的,因此也无人知晓这些任务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会去谈,也不愿意去谈。
何况上面并不允许他透露出一丝一毫的东西,他隐隐知晓坏了规矩会怎么样,然而除了这些,一切都是他的选择,或者说黎白就是这一方天地的规则。
无人知晓他是浮梦世界的唯一掌控人,在天道之下,可谓是万灵之上,亦是因为黎白不沾因果,超脱六道,黎白一直这样认为,是习以为常,也是骨子里恒古的高傲。
梦如此绚丽多彩,奇奇怪怪的表面浮华下有腐朽也暗藏杀机,在根据凡人那边梦解析来看,也是极为有趣的,预示梦,反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真妙不可言,算是黎白的一大乐趣,不但是截然不同又是天机不可泄露,有反差才有乐子。
黎白身为权者,掌控一方梦境天地,有人有神有魔,甚至是动物植物,鸟的呻、吟,风的遐想,紫色的浪漫,黑色的漩涡……
一切皆有,只有想不到,没有拼接不起来的梦境,逻辑,生灵的脑海记忆是逻辑,他浮梦世界是逻辑,一切都是联想的奇异结果,无穷无尽的喜怒哀乐。
他独身看众人,他说我不需要,他冷眼看世界,他说我要拥有,笑着走下王座,与世人一齐狂欢。
有的仅是传达文字命令给第一权杖,除了权杖的立废,一切事宜皆交予他们。
只因各个人职位不同,掌管细则也不同,重要性也完全不一样,却都是缺一不可的,其中种种若要讨论,一时半会也无人说得清楚,但第一权杖持有者,对黎白而言最为特殊,不论是哪个方面的理由。
次序越靠前,能力越强大,越不简单,来到这里的,早已抛却了名利,身份,是无可奈何也是一次机会,常人想象不到的机遇。只要能被权者看中,准确来说是被天道看中,权者在从中择优,从而成为七者之一。
对于这些权、利方面细碎的东西,黎白懒得再去多加考虑,从来他所有的决定都不是为了那些无关最后结局的事与人。
他只能专注于眼前,会时不时化为梦界的新手,幻化容貌,交接任务,从一点点开始接触,又从大局来看未来,定下细节,修改细节,做一切的预选和模拟。
只为了…….浮梦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