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赫里面对一片盐卤地的同时,恩内亚特也正开始对付另一片更深,更险恶的盐卤地。
借圣战的名义,他率领着拉玛苏近卫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联合王国西部——兽人老牌世族的大本营。
拉玛苏近卫军是由苏莱曼大帝首创的一支仅忠于王室的军队。一反仅仅在贵族中征召正规军的传统,拉玛苏近卫军全部从新征服地区的奴隶中产生。被选入拉玛苏的奴隶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让他们适应各种各样的艰难困苦,学会服从铁一般的纪律。像圣弥赛亚教的牧师和海国藏教的僧侣一样,他们不能结婚,也不得拥有私人财产或从事其他工作,他们人生中唯一的内容就是服务大酋长,大酋长指向哪里,他们就向哪里冲锋。
与高昂的代价相对应的,是他们不菲的收获。首先,作为奴隶,受教育对他们而言本是天方夜谭,但加入拉玛苏后,他们不仅能学习读书写字,还能接受高强度的身体训练和作战技巧训练。更何况,在军营中,除了严格的纪律外,还有适当的消遣。就拿军营里的澡堂来说吧,近卫军可能是兽人联合王国上下唯一能天天享受“精灵帝国浴”的人群。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们获得了一份值得骄傲的终身职业,而随着君主地位的提高,他们还有望得到难以想象的巨大权力。
在苏莱曼骤逝时,近卫军已经发展到一万两千人。
登基后,在许蕾姆的提醒下,恩内亚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阅近卫军,通过赐给他们绘有自己纹章的新战旗,确立对近卫军的绝对控制权。
接着,他如霹雳般出击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残存的伊南娜女神祭司们。这在所有人意料之中,毕竟,它是苏莱曼大帝政策的延续,而恩内亚特还给大祭司扣上了“杀死穆斯塔法皇子和米赫里公主”的罪名。大祭司和他的直系属下们很快就被逮捕,并在奈拉河畔斩首示众。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打了所有贵族们一个措手不及。
恩内亚特又把矛头对准了各族的祭司们。
当帐篷的门帘被唰地掀开时,狱狼部落的祭司正和他的学徒们开着一场“花会”。于是,第一个冲进帐篷的拉玛苏卫兵一时间以为自己闯入了一座万花筒。只见帐篷里一排排的架子上摆着数不清的花瓶,瓶中插满各种奇花异草,而在花瓶之间点缀有彩色玻璃制成的小灯,发出闪烁迷人的灯光,从帐篷顶上还垂下许多南瓜般的金丝鸟笼,里面住着卫兵从未见过的珍惜鸣禽。
至于祭司本人呢,他坐在大帐中央的雪白坐垫上,欣赏着奴隶们的表演,后者或演奏音乐,或朗诵诗歌,或唱歌跳舞。背上驮着餐盘的乌龟在帐篷中漫步,为祭司和学徒们提供饮料。透过鲜花的香气,卫兵仍能闻到从乌龟背上的金杯中传出的酒精味。
“谁?”看见拉玛苏卫兵后,祭司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快退下,别踩坏了我的地毯!”
低头,拉玛苏卫兵惊讶地发现,祭司口中的“地毯”竟是由某种蓝色的花瓣层层缝纫而成的。顿时,卫兵的胸中涌起一股悲愤——在贫民连草根都没得吃的兽人联合王国,居然有人如此骄奢淫逸。
再次抬起头时,卫兵胸中的怒火已经结成了冰。
缓缓地,他将门帘完全掀开,把自己彻底暴露在祭司面前,包括他头顶洁白的帽子上的三条马尾装饰,以及他胸甲上绘有的六翼飞蛇纹章。
看清来人装扮的瞬间,祭司吓得心脏停跳了半拍。语无伦次地,他问:“拉……拉玛苏近卫军?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卫兵哼了一声。
他自然不会把亚巴顿酋长一直在暗中为近卫军提供情报,因此他们对各族的执夜情况了如指掌这种事告诉眼前的祭司。
“无证饲养禽类,”之后,卫兵一条条地向恩内亚特禀报狱狼族祭司的罪状,“僭越使用白色坐垫,犯酒戒……”
众所周知,伊南娜女神的信徒,尤其是她的祭司们,是不被允许饮用酒精饮料的;而对能使用什么颜色的服饰,祭司阶层中也有严格规定,只有最顶层的大祭司穆夫提才能穿戴白色袍服,狱狼部落的祭司乌理玛则只能用蓝紫色;至于饲养禽类,这是从穆拉迪二世起就被禁止的,因为喂养它们要花费大量的谷物,而兽人本就不善耕耘,农作物多半依靠进口,饲养禽类无异于与人争食。
上述任何一项罪名,都足以开除祭司和学徒们的教籍,而作为信徒被开除教籍的后果,则是当众被石头砸死,且死后要下火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