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伊莎贝拉偏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女公爵。出乎伊莎贝拉的意料，女公爵居然对这尊雕像表现出了微微的好奇。

“这……是对灵魂禁锢法术的某种变形吗？”女公爵询问道。

听到女公爵的问话，卡里略大主教面露得意，忙谄媚地说：“正是如此。”

缓缓地，女公爵点头。“我想，也许您愿意让施展这个巧妙法术的法师在宴会后跟我谈谈”

就在卡里略大主教忙不迭地准备应允时，那不断呻@吟的雕像忽然发出了一阵类似呕吐的声音，紧接着，噗地一声，它(她)吐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后，那小玩意儿当地落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又是卡里略的什么把戏伊莎贝拉皱眉，正想细看，可她还没来得及转开目光，就听见了一声惊叫。

“艾弗里!”女公爵叫道，腾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过迅速，导致头顶的二角帽掉在了地上。

艾弗里困惑地，伊莎贝拉向那地上的东西看去。

那是一枚小小的十字架。

“怎……怎么了，殿下”卡里略表现得和伊莎贝拉一样困惑，“该死，一定是哪个该下无尽深渊的蠢货，在清洗尸体的时侯没有洗干净，这才让殿下受了惊……”

“主教阁下，”蓦地，女公爵又恢复了镇定，她微笑着转向卡里略，说道，“我认出了这个女精灵，她曾经跟我有过节，没想到居然落在了您的手上，也算罪有应得啦。只是，我想把她的灵魂带走，由法理部的审判官进一步折磨，不知您是否同意”

“这……当然没问题。”尽管极为不愿和法理部扯上关系，卡里略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罪教皇的特使，这可关系着他能否戴上红衣主教的四角帽呢！等他顺利成为红衣主教，斐迪南大君也好，恩里克四世也好，不都是他手里的牵线木偶吗？

注视着这一切，伊莎贝拉只感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女公爵为得到这个灵魂撒了谎。她想。它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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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房内，确认门已经锁好、窗帘已经放下后，卢克莱西亚就摁了一下挂在她胸口的圣物盒。只听咔塔一声，一道由虚影组成的门就在她面前打开了。

毫不犹豫地，她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屋，是圣父的秘书专为她打造的，但秘书仅仅负责开辟这片空间，至于它的装饰，则全部由卢克莱西亚亲自完成——地面和墙面上的黑色岩石也好，法阵线、魔法符文和图案也好，就连香料、矿石和数不清的小器具，都是卢克莱西亚亲自布置的。

一个法师绝不会使用经他人之手的魔法物品。这是艾弗里教给她的。

除了她的弟弟和导师艾弗里，没有人知道她一直在学习法术，就连圣父也被蒙在鼓里。当初，她在表现出施法天赋后跪在圣父的脚边，请求他给她安排一个导师，可她的真挚请求却只换来了父亲的哂笑。

“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婚约，”刮着女儿的鼻子，罗德里戈·波吉亚笑道，“而女法师可是不能嫁人的，至少，她们不为多数大贵族家庭接受。难道，你不想要未婚夫送给你的小马了吗？”

“不想!”令教皇没有料到的是，卢克莱西亚丝毫没有被小马诱惑，还用让教皇哭笑不得的语气说：“要是我成了一个法师，我就能买高头大马来骑，哪里用得着小马呢？”

教皇严肃起来。“卢克莱西亚，”他冷冷地说，“你知道，作为教皇，我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法师，因为那意味着你必须拜祭安格瑞斯女神，而非圣弥赛亚。如此一来，善男信女们会怎么想圣父的女儿，居然是个异教徒，这成何体统”

卢克莱西亚委屈地瘪起嘴。“可是，圣弥赛亚教也有施法者呀！”不甘心地，她叫道。

教皇摇了摇头。“教廷的施法者都是发过誓的牧师，他们为光明而战，却终日活在阴影里，且不得拥有姓氏和土地。他们的父母是圣弥赛亚，他们的情人是卷轴和魔杖，他们的家族是教廷……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

想起那些身穿漆黑斗篷的“守夜人”，卢克莱西亚不禁打了个寒战，可她还是坚定地说：“我愿意!”

……教皇沉默了，他深深地凝视着女儿天真的蓝眼睛，半晌，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愿意。”他摸着女儿拳曲的金发，叹道，“但，只有一条，牧师不收女性。”

牧师不收女性。

走进房间后，卢克莱西亚仔细地点燃环绕着法阵的蜡烛，并小心翼翼地调整它们之间的距离。即使只是制作一个幽魂，她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她只学习过很短时间的法术，而且还有一个自己都尚未离开法师塔的导师。所以，说她资历尚浅一点也不为过。

将那团像熔融的巧克力似的灵魂投进房间中央的黑石盆里，卢克莱西亚竭力屏去脑中的一切杂念，闭上眼，边专心致志地念起如果写下在纸条上能缠她一身的咒语，边缓缓地做着施法手势，同时沿着法阵一步步行走。

等她停下脚步，就立即听到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女声：

“鄙人娜迪德，竭诚为您服务!”

“请问，您能听见我说话吗？”紧接着，毫不客气地，那缕幽魂开始向卢克莱西亚询问。

“能。”卢克莱西亚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如此答道。

听了卢克莱西亚的回答，那缕幽魂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发出一长串古怪的咯咯声。卢克莱西亚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它是在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我舌头还在，就不愁不能发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