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警官”林孤突然及其不礼貌的开口打断庞森的官话,他疼的脸上表情几近扭曲,手不自觉扶着心脏的位置,强忍着没有喊疼,心里匆忙的下了决定:“能麻烦您叫白律师进来一下吗?”
庞森看到林孤的动作,心里格楞一下,下意识的快步走向林孤,半蹲下来扶住林孤的肩膀:“林孤你怎么了?”
林孤顶着一张煞白的脸,缓缓抬头看向庞森。庞森在这时就看见了林孤紧皱的眉头和一滴滴从额角缓缓滴落的汗。
“他应该有我的……”林孤话没说完,就浑身脱力般的就这庞森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整个身子都向前滑去。
“林孤,林孤!你醒醒!”林孤的头搭在庞森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熟了,任凭庞森叫他还是晃他都没有睁眼。
庞森心里慌极了,他怨恨自己为什么没在察觉林孤出不对劲的时候就直接停止询问,带他去医院。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这种自我怨恨的情绪,在见到站在讯问室门外的白良弼和林懿默时直接达到了顶点。本该
同样接受闻讯的白良弼正在和赵局理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林孤在今天早上,就说了身体不舒服,希望赵局批准把他手里的药递进讯问室。一旁的林懿默跟着担心极了,正焦急的站在旁边帮着白良弼一起劝。问询室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所有都向这边望过来,庞森就清楚的看到了他们或惊讶或心疼或愤怒的瞳孔里倒映出来的他抱着林孤的场景。
庞森则理都没理,抱着林孤做上警局的车,固执的也要送林孤去医院,期间还一直不肯松手。
在过去的六年里,他对待林孤的态度都是很微妙的。他一边不甘于林孤的“逍遥法外”,觉得自己手握关键性线索,可以力证为“10.20”案嫌疑人的林孤怎么能就这样跑了,还一度怀疑林陆寒和某位高·层进行了见不得光的权钱交易,这才使得林孤能仓惶出国。可他另一边又怀着不可明说的心思,觊觎着林孤。虽然他嘴上不肯承认,行动上又断断续续的一直和罗涵勾搭着,想要以这种方式和自己力证没对林孤存着别样的心思。可他还是无法自拔的对林孤上心了。他一边掩饰,一边疯狂的动用各种关系查“10.20”案,想要洗脱林孤在他心里的罪名,想要知道林孤过去和现在的生活。他和刚刚认识他的林孤不一样,他平白的多出了六年独自靠想象和林孤纠缠在一起的时间。他用尽了这六年,一步一步的,将自己深深沉沦在了这个名为林孤的深渊里。
这就是他的爱恋,在明知逾越底线的深渊,痛苦的压制着自己疯狂且炙热的单相思。和林孤的相认,则像是给这个深渊带来了一丝光亮,然后,疯狂的爱意便破土而出。
他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的爱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热烈。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对于林孤是否是“10.20”案的嫌疑人这件事的心结有多可怕。无论心结以何种形式被提及,他都会慌了头,然后站在底线的边缘徘徊不停,像一个乌龟一样,没法关注外面的世界,同样也没办法关注林孤。
这样的下场就是,在短短的一天内,他分明三次知道或者被提醒林孤的身体很不舒服。而且他在听到林孤对于时间线的描述的时候,就应该意识,林孤已经几乎三天,不眠不休。可他依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林孤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呼吸清浅,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跳回了六年前,林孤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的那些日子。
坐在一旁的庞森,却已不再是当年没心没肺的小警察了。他默默垂首,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林懿默站在一旁,看着默默低头的庞森,心里一阵冷笑。她这么想着,话也说出了口与语气中带着讽刺:“庞队长还是先请回吧。不过就是劳累过度,发烧烧久了,影响了之前就不怎么好的心肺功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林孤醒来的时候也并不像看见你。”
林懿默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接着补充:“听说,刑警队已经核实了我弟弟的不在场证明。你们问了这么久,硬生生把我弟弟托成这样了,我不想看到和听到社会上的一丁点关于我弟弟的风言风语。”
庞森一边惊讶于林懿默的消息灵通,同时也听出了林懿默暗含的威胁。可他就像聋了一样,充耳不闻的继续坐在那,一动不动。
林懿默气上心头,觉得她的涵养要被庞森消磨殆尽,她刚要再说点什么,就看见庞森“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病床的床沿,哈着腰,语气及其轻缓,眼神温柔的问着床上躺着的人:“你醒了!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林懿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