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玉微微一笑,接过话道:“那就请婆婆说来听听吧,方才您也看见了。我们自认有些道行的,帮不帮得上,还未可知。”
那婆婆还在犹豫,乌雀插了一嘴,道:“我们也只为修德修行,不为铜臭金银,老夫人不必顾虑。”
逐玉听得一愣,这乌雀这回倒真积极,竟说得如此直白。
然而直白的话,却是有用的。那老妪听了这话,倒信了几分。本也瞧着几位贵人不同寻常,如此行径说话,倒或许真能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也说不定。
心中定了,便回了车里,与小丫鬟扶了儿媳小心的下了马车。
逐玉几人也下了马,一同寻了路旁一处风亭坐了。那老妪又谢了几声,才仔细将她家中遇到的麻烦讲了出来。
老妪柳氏,夫君孙田早年亡故,只有一子,柳氏独自抚养儿子长大,及冠之年又考了个秀才,便张罗着给儿子取了亲,也算了了心事,能得享天伦。家中虽不富裕,却也过得其乐融融。儿媳周氏入门一年,生一子,模样甚是可爱。儿媳善女红,给娃娃做了一身极漂亮的小衣。满月酒上老夫人可是大大的办了一场,邻里夸赞不断,尽是羡慕之言,可是将柳氏高兴的不得了。
可惜好景不长,那孩子竟是没过得百日,便突然死了。不哭不闹,浑身紫黑,像是硬生生憋死的一般。都没来得及请郎中。一家人具是悲痛不已,柳氏也因此病了好几日。
后来老夫人还是请了郎中看了看那孩子,却只说是急症,也是没看出个所以然。老妇人便请大夫给儿媳开了几服养身子的药,大概是觉得可能是母胎生来带的毛病,得好好补补。好在未过百日的孩子难养活,也是寻常事。一家人不久便揭过了这事儿,想着周氏好好养养身子,来年再生个健康的娃儿。
许是老天垂帘,第二年周氏果然又生了个大胖娃儿。且比第一个,还要好看许多。
只是仿佛老天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一般,这孩子,竟然也没活过百日。死相如前一般无二。一家人虽心中忐忑,倒比第一次镇定了一些。悄悄请了道士做过法,也去寺里许过愿,更不忘请了神医给儿媳看身子。毕竟一家里死几个孩子也是有的,许就是身子弱些,娘胎里带了病的。
如今周氏又有了身子,听闻这元兴寺香火旺,菩萨灵。便常常陪着周氏来进香,想着这回积极些,许就能保住这个孙儿。更重要的是,周氏近几日睡梦中总是梦到小孩子的笑声,梦里那孩子看不清脸,却是觉得这孩子无比好看。身上的衣服也好看,那孩子看上去很喜欢,不停的在夸。
如此梦了几日,周氏便想起,第二个孩子出生前她也似乎也做过同样的梦。周氏顿觉恐惧非常,将此事告知了柳氏。柳氏想了想,便请了个道士给了个护身符,又带她来这灵寺里进香。只是如此,也只好得几日,周氏还是会梦见那孩子。
听过始末,逐玉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此,明显是邪祟作乱,近来城中不少的道士,寺里也有不少得到高僧。怎么不去请上一请?”
那老妪叹了声道:“道士请了,只是没缘分,遇不到真的。寺里的高僧,哪里是说见就能见到的,更别说请了。”
逐玉挑了挑眉,道:“那这元兴寺里……”璃瑾忽然打住他的话,道:“这事儿既然我们问了,便就管上一管吧。”
逐玉迎了璃瑾的目光,想了想,便喊了乌雀道:“这个你在行,看看要怎么解决吧。事儿咱们问的,自然不好推给别人去解决的。”
说完特意给了璃瑾一脸笑。站在一旁的乌雀迈步,上前道:“此事也并不难解决,只是这腹中孩子却是难保住。”
那柳氏惊得张嘴说不出话,周氏娘子亦是一脸悲切。逐玉蹙眉看他一眼,乌雀低头想了一阵,又道:“但我能保证之后您家中子嗣具安,他日儿孙满堂。”
柳氏怔怔抬头看着乌雀,见他说的诚恳,心中信的几分,想想,似乎这样结果也合得情理。再看周氏手抚着腹部,一脸不舍无奈,着实心疼。
周氏娘子抬眼看着逐玉道:“阿姑疼惜,为此事劳累许多。既然能彻底摆脱此事,再多不舍,也要为以后事思量的。我懂得的,再者,自打那梦开始之时我便知道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逐玉点了点头,便问乌雀道:“既然这样,你就出手帮上一帮吧。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乌雀拱了拱手,对那二人道:“此事并不难解决。”说着便从袖中取了一张黑色的符纸,上面还压着一片黑色的羽毛。逐玉仔细瞧了瞧,符纸上隐隐有朱砂之文,却是看不懂画的什么符。那黑色的羽毛,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这让逐玉不禁怀疑乌雀是不是在糊弄他了。
乌雀不理逐玉的打量,只将两样东西交到周氏娘子手上,道:“夫人梦中孩童,怕就是你腹中小儿之精魂。如此作妖,当是心有怨念或余愿未了。夫人将这符纸随身带了,则可于梦中问询那孩子心愿是何。之后便尽力了他心愿即可,若是无法满足它,便将符纸烧掉,将灰烬冲水服下,此儿便可提早落下。若能成全此儿之愿,待此儿出世后,便将此羽给孩子贴身戴着。若能过百日,也便无事了。若过不得百日,便不必强求,此后再有孩儿,也定不会再有波折,必是健康长寿的了。”
二人听得怔怔,许久才点了点头,将那符纸和那羽毛小心用娟帕裹了,收了起来。
逐玉蹙眉瞧了瞧乌雀,道:“就这样?”
乌雀神情淡定,道:“就这样。”
逐玉点了点头,只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多耽搁二位回去了。就此别过,若再有他事,便到这元兴寺,请那道心和尚传个话就是。”
两位听了这话自然是感激不已,连连称谢。
各自别过了,逐玉等人便策了马,往城内赶去。入了城,饭菜的香味四面八方飘来,逐玉的肚子应景的叫了几声,璃瑾笑了笑,道:“难得矜持了一回,没把师伯那里桌上的果子尽数吃了去。”
逐玉哀叹一声,道:“可怜我一界凡人,辟不得谷,亦不能餐风饮露便能果腹。”
璃瑾摇头,道:“既如此,那咱们便在这外城里寻个酒楼,吃些再回去吧。”
逐玉眼睛一亮,道:“甚好甚好,听说外城酒楼甚多,酒也香。咱们还没去过呢。今儿正好去瞧瞧。”
璃瑾点了点头,几人便掉了头,往那酒楼大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