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昏暗,雨又倾盆愈下愈大。路烂得不能走,此地又险,不得已,也是二人运气好,寻到一处山洞歇下。
驴子牵进了洞内深处,二人铺布坐在洞口。也幸而周围还有些干草,被树荫遮住没被雨淋到太多,勉强能够点燃,就是烟重了些。洞内有生火痕迹,还有些柴禾,也有些潮了,但也总好过没有。
干草彻底点燃后,何沅君烤了烤木柴,觉得没那么潮了,轻轻放进引火里。人总是需要光亮的,即使某些状况下它根本没什么作用。火起了来,就是只看着也觉温暖些许。何沅君看顾着火,小心不让它熄灭,随着不时火星崩溅声,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等何沅君终于有空去看李莫愁时,她也正好将方才取的清水干粮递过来。何沅君笑笑接过,先用一点清水洗了手,而后才慢悠悠地啃起干粮。
大雨落下的声音似倒筒豆,不禁让人怀疑是想淹了这山谷。
李莫愁打坐练功,眼鼻观心,对外界扰声半分不放心上。她是有事可做,但一直只要和她一起就被制着的何沅君固然不能。喂驴没草,练功没内力,此地也没法睡觉,难道干坐一宿?
答案当然是不。
也心有试探之意,何沅君毫不掩饰地走到李莫愁身旁,坐在她身旁。李莫愁恍若未闻,一双美眸不睁不眨,只是闭着遮住那流转光华。何沅君知她定然是知道的,也不是突破关口,自然不怕打扰,兀自抱膝问道:“莫愁,若有人再喜欢你的话,你会……”说着半阖了眼,语不尽意已尽。
良久,李莫愁才睁开眼,眼里尽是冷漠,冰冷道:“杀了他。”
何沅君看着火堆道:“那你不讨厌他的话,许是还有一点下不去手,甚至他就甘愿飞蛾扑火呢?你可愿予他,一点垂青?”
李莫愁又沉默半晌,才转头看向洞外看不清的雨幕道:“哪儿来这般人,多是痴心女子薄情郎。”
何沅君不知怎的胆子突就大了起来,蜷腿趴伏于李莫愁膝上,李莫愁一惊,不及动作,何沅君便眷柔声道:“别动。”李莫愁不动,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又冷下来:“你对陆展元也如此么?”
何沅君不由轻笑一阵,直把李莫愁逗恼了才道:“不,只对你。”李莫愁闻言诡异满足,不及多思,何沅君接着道:“我只为你……守你一瞬,便是我的一生。”
“……什么意思?”李莫愁不解,但也感受到了那份似乎能够跨越时光的庄重。何沅君不复庄重,俏皮道:“意思是,就算你是个女魔头,我也愿意守着你。”李莫愁半分不感念,当即下手,捏上了仍念念不忘的柔嫩面颊。
“我胡言……”何沅君被捏得含混不清道,眼中盈起水光。
李莫愁见此方才罢手。
夜晚就在这样的相依下很快过去,准确说是一依一予靠。东方既白,雨也早在半夜停了,只水渍积蓄不少坑洼。洞内火堆也早已因为无人看顾而熄去,伏在美人膝上一夜好眠的人醒来,恍惑自个为何不冷。再一看,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道袍。
大抵就是因此才会栽了的吧。于是虽是惜叹,也带着笑意。
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