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剑平原以为申屠安说亲自作陪也就一句客套话,到时肯定是以忙为借口不会到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许耕墨每次来公司,这位部长大人每次都能作陪,感觉他比现在开始撂担子的严董都要清闲,而且无论去的地方有多脏多乱,他都能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从从容容陪着许耕墨吮骨头掰蟹脚撕大饼剥蒜头。伊剑平心下想,这家伙回家后全身衣服一定是直接扔垃圾筒的,嗽口水肯定要用掉好几瓶。
在陪许耕墨这个吃货征战新城区各大美食店的过程中,申屠安感觉自己收获蛮多,一是很顺利很正常很自然地有了许耕墨的手机号和微信号,二是不自觉间两人关系不是那么生硬了,偶尔还能开几句玩笑,突破了雇佣关系,往朋友方向发展了。
申屠安的丑……知心助理汤倩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终于发现自家部长有些不对劲,许老师来公司,整个部门都有阳光普照春风拂面的感觉,许老师没来,整个部门风雨欲来城欲摧人人自危。汤倩人长得不咋的,但聪明啊,也够机灵,从自家部长和许老师的身上嗅到了一丝自己甘之若饴的味道后,便犹如屎壳郎碰到了一坨翔,一头扎了进去慢慢品味。于是,申屠安桌上时不时会多一份美食店的简介,既有新城区的又有老城区的,店名、地址、菜的特色、便不便于停车等都作了标注,相当体贴。如此一来,申屠安觉得自家的助理怎么看怎么漂亮,怎么看怎么能干,差点在全公司给她打征婚广告。
有人欢乐有人愁,醉心于厨艺的严素音严大总经理最近有点窝火。
“小子,什么意思啊,是哀家厨艺下降了还是担心我在菜里下毒啊。”看着外甥那拿起筷子象征性的表示一下,严素音眼睛都能喷火,这可是我费心费力的创意菜,你给点尊重行么。
“我不是在健身么,保持身材,晚上一向吃得素淡。”申屠安呵呵地道。
“少来,再怎么保持身材,也不至于就筷子沾下汤嘬一下吧,你的行为不是在安慰哀家,分明就是在侮辱哀家。”严素音横眉冷对。
“最近油脂有点摄入过量,晚上加半个小时的运动量都不够消化的。”申屠安没办法,只得实话实说。
“怪不得鲍大嘴最近很轻松的样子。”鲍大嘴是星罗公司负责高管餐饮的膳食坊经理鲍泽国,知道董事长的儿子有洁癖,饮食习惯刁钻,平时申屠安一去膳食坊,他全身神经紧绷,颤颤惊惊,最近一段时间来,不但申屠安去膳食坊吃得少,而且难得去一次时,对鲍泽国也没那么多要求了,给什么吃什么,没有不对他胃口的,相当好侍候。
“他是经理,又不是厨房里的大厨,有什么不轻松的。”
“最近饭局比较多么?”
“嗯,这段时间跟朋友在外面吃得较勤。”
“又跟什么妖孽鬼混唐朝啊。”严素音吹鼻子瞪眼。
“别老埋汰自己,公司里的艺人和职员是妖孽,那你这个管理妖孽的是什么?大魔头?女魔王?”申屠安笑道。
“滚!不吃就别浪费哀家的心血。”严素音把菜盘子从申屠安面前拉了过去。
“小姨手艺别说,真比星级酒店的强多了,这道菜,单从创意来说,就是一大亮点,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想得出的不是一般的有智慧。”申屠安上楼前不忘拍下马屁安抚下严素音受伤严重的心。
“少假惺惺了,见你心烦,别在我跟前碍眼。”严素音哼道。
看着眼前没怎么动的菜肴,严素音很是郁闷,要不养两条狗?好歹能把盘子舔干净。不行,畜生不会讲话,没办法交流菜肴的好坏。要不去公司膳食坊兼下职?拉倒吧,那些家伙何德何能要我这个总经理不久后的董事长来侍候。唉,老娘一身高超厨艺,竟找不着个慧眼识英雄的人,世上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知音难求啊。
其实,楼上的申屠安也很郁闷,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段时间和许耕墨接触得多了,在一起交流得多了,便得陇望蜀,怎么看怎么觉得大灯泡伊剑平很碍眼,能把那家伙撇出去,还他们两个二人世界多好啊。
不过,貌似目前还没办法,一则他对许耕墨存在歪歪心思,人家对他却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相当纯粹,纯粹得都不给申屠安送他回家的机会。再则,伊剑平和许耕墨的交情很深,根本就没有挑拨生隙的可能,要在许耕墨面前说伊剑平的不是,那作用适得其反,死得更快。申屠安曾趁着伊剑平上厕所的间隙,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许耕墨和伊剑平关系咋这么好,许耕墨说有两个人的恩情他一辈子都报不了,一个是他姐,一个便是伊剑平。申屠安很想知道具体原由,但伊剑平很快上完厕所回来,也不好再问。
这天,知道许耕墨没来,申屠安正准备下班去医院探探奶奶的情况,没想到伊剑平主动上门来了,说是要请一下午的假。
“相亲么?”申屠安倒是希望他赶紧找个对象,省得在他和许耕墨面前晃眼。
“不是,”伊剑平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许老师打电话让我中午去他家吃饭。”
“吃个饭要吃一下午?”申屠安一听,竟然是撇开他去和许耕墨共进午餐,心里很窝火,脸上冷得直挂冰棱。
“他伯父伯母从乡下带了几个野兔来看他,家里不方便留宿,又怕许老师破费在外面给他们订宾馆,所以两个老人家每次来都是当天回去,我想让两个老人多呆会儿,傍晚开车送他们回去,省得他们吃完饭就着急着忙的去汽车站赶车。”
“哦,你去吧,”既然伊剑平把实情交待了,申屠安也不好不同意,“许老师自己连辆车都没有么?”
“没有,每次回老家都是我送他呢。”伊剑平心说,所以你到时可得多付点报酬给他呀,最好用钱把他给砸晕。
“音乐学院老师的待遇很差么?”申屠安自顾自的嘟喃了一句。
“嗯?”伊剑平不确定领导是不是在跟他说话,“他在学校明面上的工资还没我高呢,不过他带了学生,还有别的一些外快,总体来说,在咱们市里的工薪阶层,收入还是可以的吧,不上不下。”
“哦,意思是说咱们公司的待遇比他音乐学院还要好了。”申屠安嘴角扬了扬。
“那是,能进咱们公司谁不羡慕呐。”机智的伊剑平不忘给自己公司长脸。
“你把许老师挖过来怎么样?”
“这个……嘿嘿,人各有志,勉强不了,他就喜欢当老师,留校任教也是遵从他妈妈的心愿。”
“知道了,你去吧。”申屠安心里很不好受,闷闷地道。他对许耕墨的了解程度无法跟伊剑平比,真希望老天从来一次,让他当许耕墨的儿伴。
伊剑平虽说最近因为请许耕墨吃饭而跟部长熟络起来了,但也生怕一不小心触了他的逆鳞,突遭无妄之灾,一听这话赶紧退了出去。
申屠安很是委屈,差不多把公司周边所有的餐饮店都请过一遍了,他家有野味吃竟然邀都不邀请下我,哼,小气包,我咒你那张馋嘴被兔子肉烫层皮。
“你下午真的请到假了?不是说最近挺忙的么。”许耕墨听伊剑平说下午请了假,亲自送伯父伯母回去,很是高兴。
“再忙也没咱家里的事重要啊。”伊剑平笑道。
“你忙就别送了,我跟你大娘坐班车熟门熟路的,出门就有地铁站,坐地铁又能直接到长途汽车站,多方便,听雅敏说你现在可厉害了,很受领导重用,可不能仗着领导重视就翘尾巴呢。”许耕墨的大伯许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