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工藤点头,并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他们想要的,恐怕是存在于‘这里’的某样东西。说得再具体一点,”他沉下声线,“他们需要的是‘记忆’。”
“所以,只要我们都失去了‘记忆’,他们就没有办法......”说到这里,K的话声顿住,“照这个说法,一直都想不起来的话,他们不就得一直等下去了吗?”
“仅限今晚而已。如果一直得不到答案,很难说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而且,不只是他们,”说到这里,似是策略,工藤停顿了两秒,并在嘴角挂上一个阴谋感满载的狡猾微笑,“我也需要你回想起来。”
那微笑带有K熟悉的压迫感,这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你是说,‘我的记忆’?”K挑起眉,“你该不会...知道那些混蛋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吧?”
“我只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你记忆里的某样东西。或许是情报,或许是只有你才知道的秘密。至于具体是什么,”工藤些微沉下眼睑,“当然还是要由你来告诉我。”
这种说法,仿佛自己也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K不适地向后靠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将计划全盘托出不在工藤的计划内,他倒是不介意这么做。给出一个能够随时调整的高机动性方案,他有那个自信。“如果问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对于那些人而言最高效的方法,自然是对失忆的‘两人’进行同等的压迫。”他耸了耸肩,“这样连我的安全都没办法得到保证了,我当然不能让他们这么做。但是,如果确信我们都确实找回了记忆,但依然无法判明身份,他们会怎么做呢?”
“至少,”K本能地嗅到了危险,“不会轻易就杀了我们。”
“聪明,”从反派角度去思考,不经意间连言语都遵循了相同的模式,工藤本人像是对此没什么自觉,“你的记忆,对我而言就是保险。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你,根本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知道了你在藏起的东西,”他的笑意愈发明显,“我就拥有了可以要挟他们的筹码。”
“要......挟?”
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划出射击的手势,工藤指向K的眉心。
“若他们想要对我动手,就先行一步杀了你。”他食指一抬,摆出“bang”的口型,“这么对他们说的话,他们肯定会忌惮彻底失去那些情报,而有所犹豫吧。”看到K逐渐僵硬的表情,工藤好心情地收回手,“放心,这么极端不是我的风格,我会尽量避免这种状况。不过要尽可能顺利地离开这里,”语气间多了几分恳切,“你的配合不可或缺。”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稍微施加一点压力的话,总是与危机感相伴的怪盗是否会回想起什么?这步棋相当冒险,甚至可能会被对方讨厌。但时间已不容许闷声等待,他需要一些催化剂。
“如果我理解得没有错,”K的神情看不出变化,“对你而言,我的记忆至关重要。”
和他本人的意志无关,“记忆”才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筹码。这是K得出的认知,但与侦探的本意有所差别。
“那是最理想的状况,”工藤承认,“如果你能——”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那个怪盗,他便无需为失去对方的信任而担忧,也无需建造那些复杂的言语迷宫了。
“现在的我就不行吗?”双眼掩埋在阴影里,K的声音低得听不见,“不是过去的那个我就不可以吗?”
能够用以要挟的,是他已经忘记的东西。被他忘却的那些记忆才是人质,而没有那些记忆的他则没有价值。
“如果到最后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你打算怎么做?”K抬起视线,声音渐进提高,“没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就不可以配合你?”
忘记了又怎样,我还一样可以思考。
不就是信任吗,那么我就把主导权完完全全交予你。
不要把我排除在外。
问题接踵而至,工藤哑然。怪盗最终也没能想起自己是谁,那会是最难处理的情况。可如果那种情况确实发生了,现在坐在这里的他又是谁呢。
“你...”最糟糕事态上升为最优先事项,工藤搜刮着可以安慰到对方的语汇。“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真是的,别露出那种表情啊。否定你可不是我的本意。如果这样反倒造成了你的误解,那我宁可一开始就不去建造迷宫。
或许是因为没有共同经历的回忆,工藤总是下意识地把失去记忆的怪盗,当成是完全无辜的“局外人”。也是,那种为了策略而采取的态度,怎么可能会刺激起回忆。那根本就不是存在于他回忆中的东西。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他”,我会怎么做呢。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具体的作战计划,”工藤用声音唤过K的注意,直到确认视线有切实对上,“我会把你当成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当然,你不需要努力配合我。”
我会思考出能让两个人都得救的方法。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