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父皇被容将军斩了首,江山已经易代以后很怕,也不敢依靠什么侍从,就独自一个人偷跑了出来,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换了衣服就跑,只要能离长安远远的就行。颠沛流离几日,我到长安的边缘时碰见了两个行乞孤儿,一个是哑巴,另一个小女孩很可爱。
我莫名的有种归属感:他们两个亡了家,我亡了国。所以我刻意站得离他俩不太远,遥遥跟着两人,这一跟不得了。两人白天穿破衣到繁华的街上,哑巴跪坐倚墙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肖九抽抽搭搭磕头卖可怜:“呜呜呜我哥已经病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们三天没吃饭了,各位夫人公子老爷行行好吧,救救我哥哥!”
“哎哟俩孩子长得真好看!唉,孩子真可怜,这乱槽糟的年月孤儿乞儿最苦了,给几文钱吧。”
每次破碗里有点钱肖华就飞快拿了塞进衣服里,然后装作跪了好几时辰一点钱也没讨到,愈发楚楚可怜。晚上讨得盆满钵溢,回去买两个饼,换上稍舒服些的衣裳,边看星星边吃,一夜好眠。
我想着,真滋润呐。某天我看见那个哑巴给小女孩比了一通手势,小女该居然转头就蹦过了,还笑嘻嘻问我:“你跟着我们俩这么多天昼夜不带停,肯定也是孤儿,七哥说看你不坏,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美人大哥哥,你有十五了吧,你来吗?”
我咽糖,说我十三,长得高而己。我……可以当然是可以了,没什么,应该是没什么吧。
第二天肖华领着我和阮七跑到长安旁边的城里去气,这次是俩兄弟抱个妹妹。晚上吃糖吃饼看星星,几个月熟络了,我编了套什么自己名叫公子酹,家里第五子,家里人全死了的说法。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除了跪地,基本上什么都能接受了。
心里难受便权当磨练,毕竟以后要手刃了姓容的,肯定要忍辱负重。
我问阮七:“你有什么追求吗?”
其时我已经能看懂阮七几乎所有手势,阮七给我比手势:“没有什么志向,就想逍遥自在。”
“那给你想个好听点的名字怎样,叫阮逍遥。”他似乎有些恍惚,尔后重重点头。
肖九立即摇我:“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个干脆利落但是很好听的名字!”
“肖华怎样,我是不是很了解你?”
“好吖好吖!爱你,抱抱!”肖华一个熊扑。
“哈哈哈哈……”
我总要省下点钱去买墨水朱砂一类,找点纸画画练字,这类风雅事我爱干。阮消遥也跟着会了,所以他字迹有些像我的。至于练剑练功,我虽不怎样避着阮肖两人,却也是夜深人静了爬起来找个没人地方练,唯恐被人发现。
“公子酹”到底曾经是个太子,也差不多跟成人一般高了,早不适合行乞,提了个把之前攒的一点钱都拿出来,开个卖饼的地摊的主意。我在糖葫芦啊烧饼啊什么的外面包一层他画的纸,露一半的实物,极吸引人。有人拿纸笔找我画画题字,渐渐居然还有点银钱时,我是蒙的。不是,让我好好我卖饼卖糖不好吗,你们这样我有些担心被认出来。
一日卖糖,遇一美艳姑娘,黑裙朱滚边,直接出银把糖全买了。我后来什么都想起来了,才知道她就是那个狱司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