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损友也。”
“至少算是个友。你承认了”君随弈满不在乎那个“损”字。
“卿莫非真要与吾为友不计前嫌”
“你这人实在是又龟毛又矫情。我不想的话我会问你?我计前嫌的话我会坐在这里我是多么宽宏大量啊,不过我总感觉你在骗我感情。”
“卿才是真正的烂桃花。”香残秋不禁道。
君随弈统计了下跟自己有瓜葛的数万个女人,“但是本王还是很讲理的,又没脏她们身。我还是个处呢。”
香残秋噫了声,“需要吾细细道来卿前世于□□功夫钻研得何等精细、所著话本风格之露骨、征战时如何以美色夹杂暴力放倒一众将士吗?”
“……所以说,你被她推过你看过她写的本子你吃过醋”
“噫。功夫吾所授,话本吾指点,各动作吾先摆了伊学。”
君随弈想象了一下,想象无能,他跳下榻往回飞奔,嚎叫道:“你个变态!”老子半夜看个本子都隐晦到乍一眼跟诗词歌赋一样,你个道貌岸然的竟然这么闷骚,我竟然还是个嫩的!我接受无能!
这么一跑,缝线有些不近人情地发威。君随弈一抹腹部的血,十分识相地坐了回去。命更重要啊命更重要,谁比谁骚啊。他这样想着,眼睛猝然转为血红,他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酒红和血红的差别香残秋还是能一眼分辨出的,他虽不知君随弈有镜眼却也觉不妙,只见君随弈像是发愣地睁了会儿眼睛。
这次如此猝不及防,既然已经被察觉,还不如装作这眼睛并没什么。却看见眼前的景象中阮逍遥一晃,三界半数的人偶都倒下成了碎片。方才他所在处,阮逍遥被一身披硕大黑斗篷的人击败倒地。
紫藤花散。
血红转回酒红。君随弈深吸一口气。
“卿方才是怎样一回事”
君随弈顿了顿,道:“香残秋,你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好,谢谢你,现在把我带回去吧,他已死,人偶师走了。”他转过头来,嘴角没有以往弧度,酒红沉沉。
两个人凝视对方的眼睛。终于,香残秋一挥手,榻动。
君随弈并不伤心,说实话。这世上能让他伤心的事估计一只手能数得清,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薄情人。只是看见这具有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也没法像平常那样想抹将上一点血尝尝那腥甜。他可只喜欢美人的血,肤白若雪的美人开出的彼岸血花,染作红唇:美艳的东西、血色的华丽,只有永夜无光或雪白无垢才能突兀出来不是吗
君随弈面无表情地把他封进金棺,开始打重重的封印,只有滴他的血才能解开。
香残秋终于又开口:“卿何必如此?”
“被做成了人偶的人,魂魄去不到冥府,不入轮回。所以要还他清净不让那个人偶师来烦他,就只能这样了。”他在墓碑上以手指写就凹陷的字,尔后染上金粉。此次字体不似以前的信手挥洒龙飞凤舞,是规整严谨的书体。
“卿何以得知?”
“......对额,我怎么知道的?!”君随弈完全不知,细细思索,没有记忆。两个人沉默片刻,绕开了这个话题。君随弈心道,“果然在被亚父捡走以前我有一段故事,只是我不记得罢了,像我体内那块凨璧,它总不会这么看得起我主动跑到我身体里面。幸好没人知道这事。阮逍遥的动机……若是与凨璧有关,他总归不会是想把人偶都杀一遍然后一个个找璧,既然如此,不如静候一个契机。”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块风壁的风灵分出一部分渡入棺中阮逍遥体内。此举完全是出于他方才胡乱精测的人皮偶受凨璧和被禁锢的灵魂支配,没想到在他第三世临死之时才得到证实。君随弈朝他挥挥手,撩发转身。
“我没兴趣知道你究竟什么身份,是人偶师手下毋饫那里的卧底,还是毋饫安在人偶师那里的卧底,他二人对手也好合作也罢,我统统懒得了解。再会了,我还得去找我家蒹葭。”
“如此执着,卿何必”
“喂,我才几个月,我算算,你从凌霄年还没结束起就开始找你家红藕……差不多六百年。唉唉,可怜天有情人,真令我这个薄情的惭愧。
“吾不过寻来消磨时光,顺便找趣。”
“若是你都只能算消磨,我是多无耻地玩弄感情啊。好罢,我承认我一直不认真。再会。”君随弈背对着他挥挥手,独自走着。他左手拈起一支曼珠沙华,刹时间那日放出的藏花灯凭空又现,苍穹以下坤灵以上,几乎无处不在。灯纸微黄,烛影微摇,藏花微笑。
“这是”隔了极远,香残秋问。君随弈绝对听得见。
“我用来找人的,还附带检测缘分的能力。像什么孽缘啊情劫啊,就是找到了人,灯花却落灯火不矣。有缘但只有一段时间的,比如说还前世啊前前世的情债的,落在她手上自焚。哦,你可以满地乱走引起它们注意然后试一试,这个男女不限,毕竟友情也是情。”
好像己经……
香残秋告诉他,”不用了。”便看不着影了。君随弈于是倚在树上等,他没等太久。灯海战术还是极其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