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岫见秦易半晌不说话,便知又出神了,重新又拿了一枚热鸡蛋过来,换下秦易手里的鸡蛋,“怎么了?是为,婚事么?”林云岫有些迟疑。
秦易抬起头看着林云岫,修长的脖颈顺延至上是柔和的面目轮廓,脸上挂着的笑,似春风拂过林梢雪。秦易一看见周遭没人,又听见林云岫柔柔的问话。在外伪装的冷硬顷刻化作的江水就要喷涌出来,:“云岫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逃婚么?”
本来秦易还相当委屈,一听这话,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
“云岫姐姐是怎么知道的?”秦易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云岫抿着嘴笑,就是不答。
秦易转念一想,肯定是霍少安。在得知婚事之后,她闷闷不乐,几次求父亲周旋婚事,只是父亲不允。她昨天便偷偷出门想出城透透风,邺城靠近边陲,防外敌入侵,城禁极严。她一个少将军,丢下军务,掩人耳目出了城,结合刚下的婚事。霍少安很好的给他安了个逃婚的罪名。使刚出城的秦易鞭子没挥几下,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秦仲穆带着黑甲兵押回了城,好不狼狈。
因着秦易确实起过逃婚的心思,加上秦仲穆当时一番追忆,秦易也不再解释,由着秦仲穆惩罚。毕竟如果霍少安不去告密,过上几天或许真的要去逃婚。只是霍少安一告密,所有事都成了虚妄,秦仲穆这几日看着他越发紧了,连这次出门后面都缀着几个兵士。逃婚是行不通了,只能等着日子上京完婚了。
林云岫看着秦易脸上的神情不住地变换,低声劝道:“你莫怪少安,少安的性子其实还是好的。”
秦易撇撇嘴,霍少安是个好人,这邺城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谁不知道。又因为秦易和霍少安从小一起长大,二人一起练武一起打仗,秦易善谋,霍少安精武,被邺城百姓戏称为“邺城双才”。两人一起联手,战场上威风赫赫,所向披靡,几乎是战无不胜。对,是几乎,只有那一次。秦易思及此处,定定心神,勉强笑着对林云岫说:“云岫姐姐多虑了,少安是我兄弟,不管他认不认,永远都是。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去怪罪他呢。”
“那你为何这般呢。赐婚本是好事,你本不也打算入京吗?如今皇上给了你理由,免去了筹划,岂不美哉?”林云岫低着头吹了吹茶杯,茶雾四散开来,露出了一张娴静美丽的脸。
秦易抬起头不经意撞见这一幕,无端让她想起了楚淮之,大楚的长公主,她即将过门的妻子。
十二岁那年,她随父亲回京述职,宫宴上第一次见到了人人称颂的长公主。
那个时候,楚淮之随她的父亲坐在武帝的右侧,年纪虽小,却已初具风华,眉似远山,姿容姝丽,安安静静地坐着,殿上的灯火喧闹似乎都与她无关。秦易仰着头望着她,觉得她像极了自己院中植的四季竹,不管春日和丽,亦或是冬日霜雪,自顾自挺拔洒脱,青翠终年。
秦易放下茶杯,淡淡回道:“不过是不忍罢了。”这样的女子,实在不忍误她终身。
林云岫忍不住打趣:“莫非我家阿易当真喜欢上了公主?”
秦易急忙摆手,矢口否认:“怎么会?我与那公主不过一面之缘,相知尚且谈不上,遑论喜欢了。且听说公主已有心上人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林云岫听着话,担心秦易又生了逃婚的心思,思虑一番,复又说道:“如今是不夺也夺了。圣旨已下,王命已安。你切不可再做他想。君心难测,赐婚不知是恩宠还是罹祸,你早做打算才是。至于公主那方面,你上京之后,调查清楚公主心属何人,待大事成,寻个由头二人和离,促使公主与心上人结两姓之好也就是了。”
秦易点点头,上京的日子愈来愈近,自己定要早作准备,查清楚当年牧野一役究竟是怎么回事,打探祖父下落才是正理。至于那长公主,依着云岫姐姐的话去做也不失为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