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开学仪式如期而至,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真是感慨万千,短短一个星期间,一切都变了颜色。由于学校在滨城的海边,离小毅住的地方甚是遥远,只能提前一天去学校住职工宿舍了,可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呀,怎么这么晚才来,还不穿校服。”门口的教导主任没好气的递给小毅一支笔,让他写下自己的名字。
“咦,老师还用穿校服...我不是要去十三班教学吗你们才给我分的班。”小毅被这突如其来的盘问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啊?你是老师?哦哦,你是那个新来的马小毅吧,长得也太年轻了,跟高中生没差嘛,失礼了失礼了,这不是门口逮迟到的学生吗,不小心误伤了队友,刚来有啥不明白的尽管找我。”教导主任的语气立马变得和颜悦色,礼貌而敷衍的继续攀谈了几句。
“是是……”小毅只得唯唯诺诺的应答着,讨厌啊,又被当高中生了,我看着就那么不成熟吗,大学的时候就老被当成高中的小鬼,好气。
结束了刚刚的对话,小毅有些无奈,本来现在的眼睛就不太正常,校园里现在也黑漆马虎的一片,低着头跌跌撞撞的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住处,真是太难为人了。
543号寝室,门虚掩着,小毅顺手一推,就和门口光着上身的壮汉碰了个照面,对方明显刚洗过澡,男子的身上透着水汽蒸过的红晕,头上的毛巾还滴答着水滴,下身浴巾系的松松垮垮,壮实的大腿若隐若现,腹肌也很是紧致,脸部线条刚毅,很有男人味,隔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他浑身的炙热。
“你……好……”小毅猛一下哪受得了这幅画面,只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在蒸腾,颤颤巍巍的蹦出这两个字后,脑子陷入了宕机的空白状态。
“哦,你好,你就是新来的马老师吧,快进屋呀,在门口傻愣着干嘛。”男子回过身,接着擦拭着他那半干的头发,声音也显得很粗狂,有些沙哑。
小毅进屋打量着四周,两张单人床分别摆在窗户的两边,桌子上摆满了杂七杂八的美术书和学生作业,烟灰缸里的烟蒂积的很厚,还有几支笔就那么随意的放着,一切零散而富有秩序。
小毅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床单,又不知道该说点啥,空气中散发着几丝尴尬的气息,对方应该也这么觉得,率先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那个,我叫林泉,来这学校也有个两三年了,原来一直就我一个住这屋,一个人住惯了,多少有些小毛病,有啥不习惯的只管跟我提。”说罢点上了一只烟,猛嘬了一口,瞟向了窗外。
林泉,清华美院毕业,不过除了美术,别的科目一塌糊涂,但高考时命还真不错,文化课都是将将压线过,最终擦着边儿进了清华。他是个闲不住的主,当同级的毕业生都进大公司施展拳脚时,他却选择去新疆流浪,别人问他为啥不去企业任职,他总说,“嗨,挣那么多钱干嘛,买个大房子,娶个好妻子,这么平稳的过一生,这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没劲。”本来他在新疆呆的好好的,没事去天山画个画,开车在戈壁撵个狼,留着潇洒的脏辫,很是洒脱,直到一场篮球赛让他颇为受伤……
“林哥,你这头上怎么这么长一条疤痕呀?”小毅与林泉攀谈间,不禁问道,毕竟那条疤痕是那样的显眼,落在他那英气的眉间,平添了一份野蛮的气息。
“唉,甭提了,当年在新疆跟人打球,那货长得快两米了,我也不算低,怎么说也一米八呢,想着上篮的时候也能和他抢一下,结果那傻逼打球还长着嘴,我一窜直接磕他门牙上了,当时血就止不住,我爹听说后可吓坏了,非说我在新疆让恐怖分子给砍了,寻死觅活的叫我回来,这不才到这儿来了。”
小毅心想这个人虽然挺莽撞,但也挺有趣的,接着又和林泉随便聊了几句,结果一聊便一发不可收拾,从新疆的风景聊到美术的技法,又从当代的艺术聊到街头的小吃,逮啥侃啥。林泉是个敞亮人,性格比较直,啥话都说,难得的是小毅居然也打开了话匣,和他详谈甚欢。小毅平时是个内向的人,话很少,不喜欢说的太多,可能是最近的事情让他过于的烦躁,进而激发了他的交流欲,这一晚上说的话比他平时一个月的交流都要多,堵塞的心随着话语的倾泻而舒展开来。
“林哥,你平时一个人在这儿,没有女朋友吗?”久经酝酿,小毅紧张的撩出这一句试探性的话语。
“大学时候谈过,分了,我这糙老爷们一般女生受不了,我不太爱惯着人,宠人的话也不想说,还是一个人自在。”
话毕,小毅突然有几丝期待与激动,心里久违的悸动感侵染了他的全身,他说不明白他在期待着什么,但与此同时则是对自身的懊恼,为什么到现在还死性不改,对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给予几丝飘渺的希望,偏要在无花果树里去寻花,简直无药可救。
这一夜小毅睡得很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边萌生出很多甜蜜的想法,一边又对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彻底的否定,想着想着只觉得口干舌燥,夜长梦多。
第二天,小毅去了他所在的班级,十三班,这个班是在教学楼最顶层的存在,他们单独一个班被安放在这一层,显得格外的冷清。传言,本来一个年级只有十二个班,可是有太多家里有门路,有背景的纨绔子弟逼着校长安排安排,校长被迫无奈只得妥协,才有了这个额外的十三班,因为这个班的学生家里很多都是领导干部,人送外号“局长班”。班上大多家里有权有势,一个个颇为桀骜不驯的感觉。
对于其他班来说处理学生之间的矛盾纷争总是很难的,毕竟各说各话谁都有理,但在十三班就简单的多了,谁爹官大谁有理,两个人怼起来毫无疑问,区长家的要听市级领导家的,市级的听省级领导家的,在这种默认的规则下,一切都还算相安无事。显而易见,这个班是学生易做,老师难当,小毅之前早有耳闻,这要是得罪了哪个大领导家的孩子,教学生涯可不就直接终结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小毅颇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