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李慢水再忆次从梦中惊醒。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她一直都在做同样的梦。
梦中,李慢水站在学校旁的一条湖边,湖的对面,也站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低着头,穿着蓝色衬衣,牛仔裤,静静凝视着水面。
明明隔得不远,但李慢水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总觉得男人有话要说,但每当男人快要抬头的一瞬间,自己便会惊醒。
正值盛夏,李慢水的衣衫却被冷汗浸湿了大半。
李慢水醒来后便再也没有了睡意,就这么一直睁眼到了天亮。
宿舍里其他人都起床后,她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下铺的徐剪抬头看了她一眼,惊道:“又没睡好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慢水踱步到镜子前看了眼自己,镜中的人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啊……最近有点失眠,没事的。”李慢水随意敷衍了几句,但身后徐剪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
“因为之前的事情?”徐剪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悠悠问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慢水知道自己是向来瞒不过她的,只好点头:“是。”
一个月前,学校附近的那条河,死人了。
那天是周六的早上,大家因为有考试都不得不早起。
“哎呦真是烦死了,周六还得去什么计算机考试,破事真的多。”
所有人都在抱怨,可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下面死人了!”
瞬间,周围寂静了片刻,又重新吵闹了起来。
徐剪第一个冲到阳台上扒拉着窗户看,李慢水也下床穿了拖鞋,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直接趴在了徐剪身上。
“这是喝醉了失足掉水里淹死了,还是想不开自杀啊?”徐剪抬了抬肩,扭头看了李慢水一眼,连珠炮似地发问道。
“啊?说不定是被人谋杀呢。”
“那杀人的也太蠢了点吧,学校医院的附近,人流量本来就大,很容易被发现的。”
李慢水没有再回话,她静静地看着湖里的那具尸体。警察正在把他捞起来,旁边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远远的,不敢靠近。
“走了别看了,抓紧洗漱换衣服,我们还得赶着去考试呢。”徐剪伸手扯了扯李慢水的头发,示意她赶紧起来,别压着自己了。
李慢水应了一声,乖乖换衣服去了。
死亡本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生死之事,谁都无法逃开。但奇怪的是,从那一天起,李慢水就开始做那个梦了,夜夜都是如此。
第一夜的时候,李慢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湖边,就是学校附近的那条,也是死人的那条。
李慢水一抬头,便看到了对面的男人,她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这不就是今天早上死在湖里的男人么!
虽然看不清脸,但衣服一模一样,而且……而且……虽然男人低着头,但李慢水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看!
“啊……”李慢水想喊人来救自己,却根本叫不出一个字,只能努力发出“啊啊”的声音。她又想逃开这里,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动弹不得。
两人就这样在梦中静静对站着,谁都不曾挪动半分。
突然,对面的男人动了一下,他在慢慢抬头!
仿佛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般,李慢水根本没办法也不敢呼吸,她想闭眼不去看,但眼皮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合上,要看到了,就要看到了,男人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
“我要死在梦里了吗?”李慢水脑子里最后冒出了这个想法,就在要看到男人脸的一瞬间,她从梦中惊醒了。
李慢水大口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为什么那个男人要这样盯着自己?
太多的为什么积压在心里,让李慢水难以再次入睡,或者说,她也不敢再睡着了。
晚上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上课打瞌睡,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是个人都要受不了了。
李慢水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垮掉,不然就会疯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徐剪有些不满李慢水瞒着自己。
“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我看得去庙里烧个香了 。”李慢水有些虚弱地回应。
徐剪翻了个白眼:“烧什么香,今晚安心睡,我有的是办法。”
李慢水瞥了她一眼,满是怀疑。
“看什么,你哪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不是我帮你搞定的,现在反倒不信我了?”
“那今晚我要还是被吓醒怎么办?”
徐剪伸手拽了拽她的头发:“那你就下来和我睡,被吵醒我也不会生气的,现在赶紧去上课!”
“好好好,你别拽我头发,要是拽秃了,我给你也拔光!”
一整个上午,李慢水都在想徐剪到底要怎么帮自己解决问题。
自己这个样子,怕是惹上了什么脏东西,鬼怪,或者邪灵?难不成徐剪还知道如何驱邪避鬼?
就这样,李慢水盯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徐剪的后背发了一上午呆,脑子里乱成一团。
下午没课,李慢水吃完饭就回了宿舍,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一向没事就爱呆在宿舍看书的徐剪也不在。
“这种天气,她出去干嘛?”外面的太阳相当毒辣,没课的下午其余人不是回家就是回宿舍躺着了。自己家和徐剪家比起宿舍其他人来说,相对较远,除非节假日,不然两人没事都是宅在宿舍。
一直到了快晚饭的时间,徐剪才从外面回来,她打着把伞,左手好像还捏着什么东西,慢慢悠悠地正朝这宿舍楼走来。
李慢水眯起眼睛,努力想去辨认她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但奈何徐剪捏得太紧那东西又太小,根本看不清。罢了,反正等她进宿舍了就知道了。
徐剪一进宿舍门,就扔过来一个东西,李慢水一把接住,竟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香囊?
李慢水用力捏了捏,里面有一块硬硬的东西,好像是木制的。
“这是什么啊,木头么?”李慢水好奇的问道。
“今晚把它放在枕边,你就能睡安稳了。”徐剪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说了这东西的用法。李慢水知道,她不想说,那自己再问也没有用,只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