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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燕草遇秦桑(2/2)

她又一笑,见烛影摇红,月光洒落窗前,最适合促膝长谈。于是她将小凤请回了桌旁,认真谈道:“有关我的出身来历,我一直不知,该如何向你讲起,只因有些稀奇,也有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小凤握住了她的手,令她信心倍增,又想小凤非同常人,便将一切缓缓尽诉。

“我是在昆仑绝顶,一座冰棺中醒来的,棺上有这样几行字。”

她指尖化水,写给小凤看到:惜□髫□殁,□悲之□绝,恨不得□身相代,神□竟□□□之□,□□□非□□□名,实则愧□□□,自□□□娣□,无□相□。

小凤顿时想起,她曾读过的一部秘传,里面记载说:昆仑主峰绝顶,所凝千年寒冰,乃天精地灵之物,以此为棺椁,养痼疾沉疴,存濒危之躯,或有起死回生之效,却至今无人有缘一试,是以真假难鉴,也未知遗害有无。她又望着芳笙苍白面容,上面从未有过一丝血色,心中不住隐隐作痛:到底是怎样的病,才会借冰棺续命?

只听芳笙又道:“许是年深日久,字迹有很多看不清的,随身之物,只手中一方缃绮,再从棺上冰花推算,我大致已二十有二。忽有一日,一个大和尚,带着一位先生,破解了外面阵法,来到了冰棺前。原来那位先生受了极重极烈的内伤,他们用了两年时间,才找到这里,盼能借我冰棺一用,我既已醒来,便让给了他们。话说当时,我因被冻了许久,当真一丝感情也无,却还愿救人,只能说我们之间,缘分使然罢。”

小凤却暗道:“那是你本性良善。”又想:觉生当初说他师叔祖圆寂,却是遁死,带着别人四处投医,看来这二人关系,当真非比寻常。

看了看并排的两张画像,芳笙又笑道:“我又用了四年时间,按大和尚所说的法子,将筋脉中寒气尽数化解。前二年,彼此相安无事,之后两年,慢慢交谈了起来。我们师徒二人,其实是一见如故。师父生平极厌恶腐儒蠢蠹,但坚守大义,我深以为然,他说观我多时,觉我生性中便带着一股奇癖,与他性情相和,我也喜他潇洒多致,不拘世俗,心中不知为何,也渐渐生了一股孺慕之思,索性便拜他为师。而老鬼我们两个啊,谈玄论道,侃天侃地,豪饮无度,兴之所至,总要打上几回赌,其间,我又悟出了他的达摩三剑,他十分高兴,非说我们两个亦性情相合,此刻千载难逢,竟拉着我成了八拜之交。”

小凤道:“少林广慈觉大,如今辈分最高的,是觉生四位师叔,听说早已不问世事,一心参禅,若以资历来论,其次就是八大长者,掌管少林事务,小滑头,你这可真是压在了他们头上啊!”

她仰头道:“合我脾性,我才拜师,至于广情这个老鬼,只能做我大哥了。”慧黠一笑,又继续讲道:“师父授徒,是以引导为上,一切应由我自己领悟。我要弹琴,师父就默给我失传的乐谱,大哥便去斫瑶琴,我要下棋,师父就摆给我千奇百怪的弈局,大哥自然早早制得棋盘,书画之道,亦是如此。至于读书诵文,吟诗作对,排兵布阵,谈古论今,二人你来我往,互相拆解,大哥有时也会参与其中,皆是日常功课。”

芳笙琴一沾即善,棋一观则解,她也早有医理星相在心,其他更是不消多说,只在厨艺制香二事上,因已丧失二觉,所以略有为难之处,但不久也被她攻克。

小凤为她心喜,暗道:那是你天资聪颖,才能领悟常人一生之不可得,更有如今这般境界。

她神情越发专注,笑意不断:“师父慧心善言,才思敏捷,又经天纬地,稀世少有,大哥兼百家之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又生性豁达,他们二人相处时,大哥凡事皆以师父为先,师父也常常奇思妙想,总给大哥出些难题,还要带我一起,那段日子,当真快活无比。”

这让小凤想到了,与娘一起时,也是快活无比,即便拿神仙日子来换,她也不换!虽心中又有伤感,但好在她身边,还有这个小滑头。

只听她又叹道:“师父济楚清雅,大哥高情旷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凤并不惊讶,心想果然如此。又看了看芳笙,暗道:“那我们呢?岂非天作之合?”

芳笙手又凉了起来,连喝了好几口酒,小凤用内力为她暖着,担忧道:“你已化解了筋脉寒气,却又为何至今去之不尽?”又想:她身处寒冰多年,必是身体哪一部分受了损害,不然,就是她那大哥的法子出了差错。

她淡然道:“化解筋脉时,有一丝悄悄流入了丹田,其实在棺中,体内不知暗聚了多少,这不过是个引子,如此日积月累,发现时已然来不及了。师父说,或许可以阳化阴,叫我利用昆仑山的地心之火,练成了烈焰掌,谁知我身上功夫,又多是以体内寒气为基础,使一分,身上减一分,则丹田内重一分,而又按一定周期上涌,返回体内,如此烈掌相融也有不到之时。我本想散尽功力,大不了重练就是,但师父怕危害太过,一旦体内失衡,走火入魔,将药石罔效,说什么都不让我铤而走险,他苦思了许多办法,又都不大凑效,直到为我制成了烈火丹。体内阴气,虽不能和丹药正好两两相抵,但以烈焰掌从中斡旋,可成三足鼎立之势。”

小凤叹道:”你阴气重时,烈掌就是一层借力,阴气退时,掌力就要克制丹药之势,暂将体内维持平衡。”心中正痛惜不已: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抚了抚小凤脸颊,她又淡然一笑:“我算是死而复生之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不能伤师父的心,他一向悲天悯人,何况对自己爱徒。”

小凤紧攥住她的手,急道:“我许你贪生怕死,我要你也为我惜命。”

却听她安慰说:“凰儿,放心,我生命中大部分乐趣,皆因世上有你。”

小凤早就知道,芳笙喜欢了她多年,如今,总算可以一知究竟。

她继续说了下去:“三年而过,又一日,师父让我下山一趟,去体察世态人情,我便和练功时结识的好兄弟一起,却只觉人世间纷争不断,烦扰不尽,不如在山上清净自在,唯一的好处,是我见到了一个人。”

小凤已有所预感:“是我。”

她点点头,动情道:“小野草只管带着我在空中遨游,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肯落在地上,却将我带至了一片花丛,你当时就在百尺之间,我见你的一刹那,便把什么都忘了,眼耳鼻舌身意,都只是你一人,可惜当初,我什么都不懂,那些人之常情,也早已离我远去多时。”

小凤忙慰道:“这不怪你,冰棺中那么多年,又岂是你能做主的。”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莫非,你跟踪了我?”

她瞬间捧着自己脸颊,神情无措,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讪讪道:“一时情不自禁,只顾跟着走了……”

小凤想的是:当初她竟未发现身后有人。却对芳笙道:“我先记下这一笔,你且往下说罢,我听着高兴了,一切再另说了。”

这之后,芳笙却怅然若失,不禁然道:“回到山上,又四五年后,师父夙疾大发,加之我病势加重,竟抱憾而逝,大哥将毕生内力赠了我,亦殉师父而去,我便将他们合葬在冰棺之中,心想有朝一日,也许会有奇迹再现。我在棺前连坐了数月,万种迷茫之下,竟生了再去中原看看的心思。”

芳笙着实不知,她心底其实一直在记挂小凤,只想再见她一面。小凤正是芳笙下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这就是缘分所至,天意经由仙鹤传达,更做了二人的月老。

小凤不知怎样安慰,只能稍稍替她转移思绪,因而道:“少林寺那些庸碌之辈,倒是有这好运气。”

她亦叹道:“大哥为情出寺,无怨无悔,但发誓再不用少林功夫,却为了我的病,多次动用高深内力,更将《达摩残本》尽授。他一心希望,少林寺能远离江湖凡尘之事,潜心修行,莫再偏离佛法,以致堕入魔障之中。本心都修不好,又如何普世济人!”

小凤不由嘲道:“他们执迷不悟,却最会用歪理惑人,可叹有人为他们计之深远,还有一个小滑头,更是殚精竭虑。”又对芳笙笑道:“放心,只要你还保他们,我就让他们安然无恙。”

芳笙知道,这是小凤对她的情意,却又不住叹道:“可惜,那时我不知何为一见钟情,在世间游历了十年,才渐渐明白,我对你怀有爱慕之心。”

“爱慕之心”四字,说来轻巧,但芳笙为这份情,可谓披肝沥胆,小凤全看在眼中,又想她爱慕自己那么多年,不由问道:“一个人念着我,不觉得苦吗?”她其实更想问:天长日久,也片刻都不肯放弃?

只听芳笙叹道:“一见钟情虽说有些虚无缥缈,但当真正经历过,反而令我明白,情之一字,有时不为因果,一旦从天而降,这就是缘分所定。十六年来,我应一时都不曾忘过,我对你的情意,也从来不曾变过,可我明白自己心意,还是蹉跎了大半岁月,我怎么不是个呆子呢?”她又惋叹不已:“或许十年间,最甜蜜的事情,就是想你,想你在刻苦练功,想你收了很多弟子,想你霸业初成,可我怎么也没想过,你会是那样寂寞,我早该来和你相见的,这十年你本该欢乐无虞,这都怪我,将眼前领悟的太迟......”

芳笙曾经也只知道,小凤有个毫无担当的父亲,如今才知道,还有个毫无担当的师父,纵使有两个女儿,一个对她阳奉阴违,一个将她视作仇敌,芳笙早已看惯了世事,也知道众生皆苦,但她现在很想诘问上苍:为何要让她的凰儿这么苦!芳笙恨自己,没有早些来见她,更恨自己没有眼泪,这番苦痛,连借泪水消磨都不能够。

小凤眼中含泪:这样一个人,她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会责怪?她也并不觉得,如今迟了。从前有娘,今后有小滑头,如此最好。

“此时就最好。”她抱着芳笙,笑道。

芳笙亦笑道:“人一生当中,皆是在了断缘分,舍弃痛苦,离开人世,这三者中过渡,但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尽我所能,每天都让你无忧无虑,如此,人生之苦亦是甜。”

小凤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她抽出手来,将小凤搂在了怀中:“仙鹤为媒,芳草为证,我对你的情意,至死不渝。”

小凤大受感动,牵着芳笙的手,一同跪在了画像前。

“还要他们二位作证,你再也赖不得账。”

她郑重点头,又笑道:“只要你以后不嫌弃我,我自然是要缠你一辈子的。”又想小凤不许她不怕死,便在心中坚定道:“凰儿,我对你的情意,生死也休想断绝。”

坐在桌前,小凤又被芳笙抱在怀中,见烛光摇曳,红泪低垂,她轻声道:“当初和娘四处奔波,什么苦都吃过,但我很开心。”

芳笙道:“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许欺负你!”

她搅着芳笙鬓旁青丝,又道:“其实我也曾想过,天下之大,竟没有娘和我的容身之地。”看了看芳笙,笑道:“如今不一样了。”

芳笙道:“有我在,这天下都是你的。”

她搂着芳笙脖子道:“光复圣教,一统武林,已在我骨血中根深蒂固,龙舌剑是母亲遗物,更是圣教宝物,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将它夺回来!”

芳笙点头道:“你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

小凤心中欢喜,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却见她又呆了,敲了她一下,便站了起来。

她已回过神来,笑道:“不虚此行。”

小凤横了她一眼,又娇声道:“你轻功绝妙,我还未真正见过呢。”

她行了一礼道:“这是夫人提的第一个要求,芳笙领命。”

辞别两张画像,出了茅屋后,她便抱着小凤,踏雪无痕,追风逐月。

小凤盯着她苍白脸颊,想起了与觉生的约定,若以往常,她定会气恨,自己大费周章却毫无收获,如今她只是担心芳笙:连洗髓和易筋二经,都无能为力,又该如何是好?看来,她要抓紧找到血池图了,指不定那里就有什么医学典籍,可根除寒症。

心中稍定,又问道:“罗湘之名,芳笙之字,湘君之号,又是从何而来?”

她道:“因手中那一方缃绮,大哥说,不如指罗为姓,以缃为名,师父素喜幽竹,觉得潇湘的湘更好一些,大哥和我,自然是听师父的,芳笙之字,是后来我自己所拟,至于薜荔湘君的雅号,虽与名字相冲,却是一位好友所赠,渐而也就传开了。何况我的本名,也没几人知道。”她心中却想着:要做一件对不起老鬼的事了。

又道:“大哥以毕生宏愿,半世心血,修复了《达摩残本》,可在当时很多僧人眼中,有些功夫载魔记邪,不由分说将之尽删,是以藏经阁现有这部,真乃残缺不全之本,这也是大哥一件憾事了。他曾对我叹惋过:若怕流于魔道,而不敢与魔对视,越惶惶不安,处心避之,相反更会堕入其中。”

小凤嘲弄道:“说到底,佛法也不过,是让走投无路之人有个依托,我还是当魔罢。”又道:“我的确心狠手辣,却从不为自己遮掩,不像那些三帮四派,自封为正道,口中说着正义,却行赶尽杀绝之事。我是魔,他们也不是人!”

却听芳笙道:“凰儿,你在我心中,是人,不是魔,将你视作妖魔,赶尽杀绝的那些,才是魍魉魑魅。”

小凤想:若从一开始,就有谁把她当做人来对待,是否就不会落入如斯境地?她又问道:“你真不觉得我错?”

芳笙淡然一笑:“人生在世,谁人无错?你不过择了一条出路,却是负起自己身上重担,你对的起良心,对的起先人,又有何错?”

她心下感动,只道:“小滑头,你嘴总是这样甜,谁知道是不是抹了蜜!”

芳笙笑道:“好话自然都要留下来,说给你一人听了。”又玩笑道:“至于是否抹蜜,不如你品鉴一二。”她是故意有此一言:凰儿为人骄矜,必不会......

她明眸大睁,足以满月相较。只因小凤觉她今夜分外可爱,又听她那样一句话,一时情动,凑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只听芳笙强作镇定:“我们......还是正事要紧。”

来到藏经阁前,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水晶冰花,将月白笺子飞在牌匾上,经月光一照,淡蓝如水。

小凤问道:“你要等他们来?”

她一笑:“我做贼素来光明正大。”

小凤调侃道:“你如今这样,可是叫做抢了。”

她又一笑:“众目睽睽之下亦是偷,可见我是个大贼,雅贼,才不和那些强盗宵小为伍,毫无格调。”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何事擅闯少林圣地!”只见来了二十个和尚,皆手持木棍,严阵以待。

芳笙依旧抱着小凤,举重若轻道:“深夜搅扰贵寺,只因内子有一件心事未了,诸位师父舍大慈悲,想必定能为内子排忧遣怀。”说罢,指了指藏经阁的牌匾。

已有一人,想将那帖子拿下,却不能够,渐渐的,十几个人都上前着手,连连飞身,却也不能取下,一是挂的有些高了,最重要的是,钉的太深,如此几番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旁人看来,就像是在耍猴一般。

小凤轻蔑一笑,一挥衣袖,便将冰花拿回了手中,芳笙却说:“时辰到了。”

于是出指,宛若落梅成阵,将这二十个和尚点住,观其整体形势,却成了一朵五瓣梅花。

她携小凤,信步进了藏经阁,找到了《洗髓》《易筋》,却将从书店买回的《春香集》《龙阳逸史》,与这二经换了封面。

“你拿春......”小凤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滑头,真是坏到家了。

她却认真道:“店主和我说,这些可是孤本,价值连城,也换得他们宝贝经文了。”心中暗想:老鬼,待一切事了,此二经,连同你那些遗作,我会一起归还少林。

小凤脸一红,低声说道:“你又知道,那些是孤本?”又念及小滑头一向为人,补了一句:“若那店主骗你如何?”

她不在意道:“除非他心生厌倦,起了让我换人之念。”说着,她将真正的经文,交到了小凤手中。

攥着两本少林寺的至宝,小凤明眸生辉,却又不住黯然道:“若娘未来窃取洗髓经,也就不会有其后的孽缘了。”

芳笙安慰道:“店中还有幅画,和你房中屏风十分相称,我一看就喜欢上了,等回冥岳,我们再一起赏玩。”

小凤将经文收了起来,心中一甜:她真是走到哪里,都在想着自己。

办完了正事,芳笙却不急着要走,反而拿出玉螺钿盒,对着那些和尚,不是在眼上画圈,就是在脸上画叉,还有在额头上,画一小花的,不胜枚举。

又回头冲小凤笑道:“虽不是什么上用胭脂,也算便宜他们了,凰儿,回去我送你最好的!”

想了想,又在每人脸上都写了一个字,左边有画,就写在右边,上面有画,就写在下面,如此求个对称。只见这些字连起来是:外饰金玉,内藏淫邪,不见佛子,只见色秃,羞煞人也!

至此,小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这个小滑头要偷东西,何必这么大费周折,这只是在为她出气。

芳笙听到已有很多人赶来,抱着小凤,坐到了树上,笑道:“好戏要来了。”

小凤却只是在看她。

而她想起一事,撒娇道:“凰儿,先说好了,明日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许生气。”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她实在不想让梅绛雪那事,破坏二人心情。

小凤想:这个小滑头,必然是要在口头上占些便宜了,索性应下了她:“好。”

她十分高兴,两条长腿荡了起来,又指着树下道:“凰儿你瞧,他们脸都绿了,又黄了,真成佛了。”捂嘴一笑,又不住抚掌。

小凤正揽着她纤腰,只觉她此时分外娇俏可人,心中一动,直接吻在了她唇上。

树影婆娑,月光依依,她又恍若置身梦境,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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