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樟醒来的时候是大哥乔柯陪在床边, 她是被伤口疼醒的。
“醒了?”见到妹妹从术中清醒,乔柯心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乔樟一眼朦朦胧胧看见了哥哥,高兴之余却也有些小失落。
乔柯观察出自家妹妹的表情变化, 心里不禁有点无语,那个叫时学谦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让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有了女朋友就忘了他这个哥。拜托最后那家伙的小命还是老子救回来的好不好。
乔柯叹了口气, 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没有伤到内脏器官,伤口缝合的也很好, 不会留疤。”
乔樟的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去, 头脑昏昏沉沉的,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张了张口, 声音有些虚,自言自语一般的缓缓道:“……大哥,我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我我不想醒来……”
乔柯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梦?”
乔樟道:“我梦到……有个人……也很爱很爱我,我们一起共度一生……一起慢慢变老……永远也不分开……多好啊……”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悄悄滑出了一滴泪, 渗进枕头里去。
乔柯心疼的看着妹妹, 伸手帮她擦了眼泪, 安慰道:“会的,会的,你从小到大想什么事情没实现过?你现在刚醒, 别激动。”
主刀医生和巡床医生很快就带着一群人进来了,他们对乔樟进行了详尽的术后检查,表示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大概一个月内可以完全愈合。
医生走了,乔樟稍微吃了几口饭,伤口疼的她没什么胃口,额头上一层虚汗。
乔柯一直坐在床边陪她说话分散注意力。
“爸爸知道了吗?”乔樟问。
乔柯道:“还不知道,我没告诉他,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
乔樟点点头,表示赞同。
乔柯看着妹妹,想了想,还是说道:“有两件事,得告诉你。”
“嗯,你说。”麻药的劲完全过去,乔樟伤口疼的她手心里都是汗,却半声也不吭。
乔柯关心道:“疼的厉害?”
乔樟摇摇头,“没事,你继续说,什么事。”
乔柯道:“第一件,你做手术时失血过度,急用血,全是时学谦输给你的。”
对于妹妹这么重视的人,身为大哥乔柯早就在时学谦住进医院的第一天就把她的生平履历给查了个无所不知,但也算基本了解了。
乔樟听了心里一咯噔,问:“她怎么……她输了多少?”
乔柯道:“一千毫升。”
乔樟的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一千毫升……”
一千毫升,一公斤的血。
她嘴唇哆嗦着问:“那她……现在怎么样?她……”
乔柯见妹妹心情激动,立马安抚道:“你别急,她现在没事,又给救回来了。”
乔柯慢慢把当时的情况讲给她听,最后道:“……也是她命大,医院给她用了三针强心剂才勉强维持心跳,但到后来……连强心剂都不管用了,全身机能开始衰退,眼看就活不了,各种刺激机能的针剂也都统统不管用了……幸好从华盛顿一家私立医院征集到了血,我就赶紧让一架航线开好的私人飞机一刻不停的给送过来了,她这才回过气来。”
乔樟听着听着,捂住自己心口,开始觉得心头撕裂般的疼,这疼痛,比现在伤口的疼还要疼上百倍。
她不能埋怨乔柯当时为什么要同意,她知道,在哥哥心里当然是把她放首位的
,别说是一个时学谦,就是要用十个时学谦的血,乔柯也会毫不犹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乔樟慢慢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白皙皮肤下一条条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心里又酸又痛,她现在的身体里,流淌着时学谦输给她的一公斤的血。乔樟的眼泪涌了出来,逐渐泣不成声。
乔柯在一边看的直皱眉,“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小心刀口崩开了。”
乔樟一下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乔柯看出她意图,一把按住她,道:“她已经走了。”
乔樟一愣,“为什么?”
乔柯道:“她抢救回来之后也昏迷了一阵,在你前面几个小时醒来,醒来就要求出院。”
乔樟着急的问:“她都那样了,医生会同意她出院?你没问问她为什么?”
乔柯道:“医生当然不同意,但她很坚决,不在这呆,我问她要不要走之前来看你一眼或者等你醒来再走。”
乔樟问:“那她说什么?”
乔柯看看妹妹,道:“她说,你说过不想再看见她。”
乔樟心里一沉,“我……”
乔柯接着道:“她还说,她觉得你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请你以后保重。”
乔柯的话,提醒了乔樟,让她再一次清晰的想起来她们之间的那场秘密的谈话。
是的,她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见或不见,又有何用?
直到现在,乔樟终于体会到了一直以来时学谦面对她的那份隐忍下深埋的无奈,那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也只是多一个人无奈而已。
乔柯道瞧着妹妹的表情,问道:“要不我去派人把她带回来?”
“不……”乔樟下意识的就阻止道。现在的她们,就算见了面,也不知该如何互相面对。她们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