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冥殁教的咒语很符合她的一贯脾性——血腥凶残。这一片黑压压的乌鸦,散着黑气,见人就啄,直取眼球,灭灵台周围惨叫声不绝于耳,坐席上另外几个世家也纷纷加入了战场。
一时间,人砍鸟,鸟啄人,人看不见鸟,人砍人的一连串事件发生,又进而演变成世家之间的争斗,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倒是罪魁祸首的亥冥殁事不关己,在安无名怀中睡的香甜。
云凊然面上仍是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但安无名能感受到她此刻心情并不十分愉快。她很想像以前一样讲些云凊然喜欢的笑话逗她开心,但长久以来当舔狗的经验又告诉她,此刻她要是张嘴,定然会让云凊然更加生气。所以她只好小心翼翼的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万一等下云凊然要揍她,还能将怀里的亥冥殁扔出去抵挡一番。
云凊然自然注意到了安无名这小动作,眉间的云腾皱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最终还是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陌姑娘若想救险魄,在下就命人将她带回去。”说着就唤来云家正要上前厮杀的随从去接过亥冥殁。
安无名小脑袋瓜转的飞快,一定是云凊然嫌她装树给云家丢脸,现下要教训她,但苦于亥冥殁挡在前面让她不方便下手,这才命人要搬走亥冥殁。她若松手给了,又没打过云凊然,那传出去她日后还有何颜面闯荡江湖?她娶了云凊然后还怎么再她面前立威?
安无名眼前甚至立刻闪现出七大姑八大姨们街头巷尾嘲笑她软弱惧内的嘴脸。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安无名连忙抱着亥冥殁后退了几步:“不用麻烦了。我就喜欢抱着她,肉乎乎的很舒服,哈哈,不劳云姑娘费心了!”
云凊然:“……”
夏日之际,突升一阵寒风,连一向迟钝的老大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老大低声道:“我看丑姑娘你就先松开尊上罢,云姑娘不太高兴了。”
安无名一副我懂她的神情:“她不是因为这个。”
云凊然:“……”
云凊然按了按有些疼的太阳穴,微微一叹,伸过手来就要牵她的。
安无名心说咋还没完没了了呢?还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她吗?这装树也是无奈之举啊,谁叫你们世家大族处置个人还要掀起这么大阵仗,其实这说白了都是怪云凊然自己!谁让她变心了!还给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立了个牌位!要不是这样,她能一气之下跑来装树救亥冥殁吗!
云凊然自己不反省就算了,还批评她,给她甩脸子,现在更是要执意揍她,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正要开口跟云凊然摊牌,眼前却突然飞来一根血肉模糊的断腿,啪嗒一下落在二人之间,溅了安无名一脸污血。
安无名抹了一下脸,终于忍不住对云凊然道:“云姑娘,要不然你先去主持大局?咱俩这点家事待会再说罢。”
云凊然原本略显责怪世家在关键时刻添乱的神色在听到“家事”二字后缓和了许多,收回手淡淡道:“我去去就来。”
见安无名一脸盼着她快走的表情,又弯腰伏在她耳边补上了一句:“这事儿没完。”
这清冷独特的气息的呼在她耳边,勾起了万千思潮,惹的安无名的厚脸皮也难得的红了起来。安无名羞涩的说道:“快去罢,我等你!”
待云凊然一走,安无名立刻将亥冥殁打横抱起,掉头就跑。
老大气喘吁吁的追在身后:“丑姑娘,你跑什么?”
安无名一刻不停:“留下我可能会被云凊然杀了。”
阿煦道:“因为你抱了险魄吗?”
安无名道:“当然不是,云凊然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她是气我们装成树潜进来给她们云家丢脸了。你不知道,这种大户人家可要面子了。我们先带亥冥殁藏起来,日后等云凊然消气了再说……我的妈耶,这亥冥殁怎么这么重?”
一直闭着眼的亥冥殁也不知是在梦游还是装睡,听到这最后一句,不满的捏了一下安无名没藏住的小肚腩。
安无名:“……”
出了灭灵台,找到了藏起来的骏马,四人三马飞驰而去。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连夜逃出了朱雀岭,因为四人一行略微有些扎眼,尤其是亥冥殁那浑身的血腥味和一头张扬的灰发,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于是安无名同老大、阿煦商量过后,就准备就此别过。老大回家给翠花他们办葬礼,阿煦回自己道观找人接应藏到山洞里的师兄妹,安无名则负责将亥冥殁送回泥犁境。
兵分三路,事不宜迟。
待老大和阿煦离开后,安无名盘算了一下,世家结束了纷争后,定然还会沿路追来,那么此去泥犁境的路途便十分不安全,她倒无所谓,一个人怎么脱身都容易的很,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看起来快嗝屁了的亥冥殁,一旦打起来,实在是拖她的后腿。
思量再三后,安无名决定还是去南江镇罢,毕竟那里世家掌控力量小些,又三教九流混杂,藏身其中容易多了。她选择南江纯粹是出于对亥冥殁安全的考虑,绝对不是因为垂涎南江镇的莺歌燕舞和灯红酒绿。
上马,将亥冥殁背着身后,把那两只总是乱动的爪子固定在腰上,扬起小皮鞭,策马奔腾的往南江镇赶去。
南江镇路途较远,中间还要走好长一段山路,道路崎岖,高低不平。
没走多久,身后那人就呻吟着微微睁了睁灰色的眼眸,蹭了蹭安无名的后脖颈,哑着嗓子低声抱怨道:“颠死了。”
安无名不为所动的甩着马鞭,冷言冷语道:“颠死你最好。”
亥冥殁低笑,手臂勒紧,将安无名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拖了拖:“奴家因你死了,对你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