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王灵鸢。
王凌烟的双生妹妹。
安无名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凌烟姐姐。
王灵鸢身后的小厮扯了扯她招摇的红色裙摆,低声道:“姑娘,咱们是微服出来的,就莫要声张了罢。”
王灵鸢秀眉一挑,明眸中满是怒火:“你懂个什么,当年那女魔头害姐姐那么惨,死个百次千次都弥补不了她的罪过。还好她魂飞魄散了,若是还能活着,我定然将她一点点剐了以泄心头之恨!”
安无名躲在垂柳下瑟瑟发抖,七年没见,这丫头的性子倒是越发泼辣了,哪有当年她姐姐那样温婉大方的样子。
她两三口把烧饼吃完,撩着江水洗了把脸,准备远离这是非之地。她身上尚有离魂锁的印记,虽然这七年来师父已极力帮她掩饰,可若被人疑心,故意探上一探,到底也可能会暴露。
宁安女魔头重返人间的消息一出,定然会惹得江湖动荡罢。
安无名咯咯咯的傻笑,唉,有时候她也会为自己的影响力而苦恼。
这具身体安无名真是服气,一笑起来就跟癫痫发作一般上下直晃,想掩饰都无处掩饰。动静这么大,马上吸引来了周围人奇怪的目光,王二小姐自然也发现了异样。
她远远打量了安无名一番,啧啧了两声,嫌弃的对小厮说道:“把那扫兴的叫花子赶远点。”
小厮得令,揪着安无名的衣领就往后拖。
安无名还没来得及挣扎,小厮就咦了一声,看看王灵鸢又看看安无名,不很确定的叫道:“陌图?”
见安无名痴呆的看着他,他似乎更加确定:“你是陌图!”
安无名心说不会这么巧吧,她这刚附身就被这身体的旧相识认出来了?一会儿要是问她什么,答不上来岂不是惹人怀疑?
安无名决定装晕躲过小厮的审查。
“你认识?”王灵鸢好奇的问。
就在安无名刚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脑袋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那一刻,小厮道:“见过三两次,临儒有名的疯子了,”
“……”安无名捂着摔的木然的后脑勺坐起身来,恨恨的瞥了一眼小厮,下回这种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王灵鸢道:“哦?疯子?”
安无名立刻又嘿嘿傻笑起来,边傻笑还边配合着肢体不协调的抽搐。
小厮回道:“是,总见人就说些不经之谈,什么天降大灾,什么神明惩罚贪婪世人的话,扰得人头疼,被沐家三公子带人撵了,谁知竟来了这儿。”说完这话又回头看了安无名一眼,沉吟,“本就疯,谁料现在成傻子了。”
安无名收住笑,爬起身就走,不想理会这对没趣儿的主仆了。
“哎,等等!”王灵鸢娇喝道。
安无名背后又升起一层细密的冷汗,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王灵鸢从椅子上跳下来,从腰间拽下一个锦色荷包,从里面抠出一块沉甸甸的银锭子,着小厮塞到安无名手里:“总归也算是认识的,赏她罢。”
安无名捧着这块银锭子很是感动,灵鸢长大了,不再是先前那个嘴毒欠抽的小丫头片……
王灵鸢摇头叹息道:“本来就疯,又丑的很,再没了钱,这得多可怜。”
“……”安无名抓着银锭子头也不回的离开。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是很对的。
身上痒得很,安无名准备速战速决的洗个澡先。
三个时辰后。
澡堂老板娘敲门:“大婶儿,您老洗好了没,奴家后院池塘的水都快用光了。”
安无名举了下快被水泡烂的手,有气无力的回道:“这就出来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安无名冲掉身上最后的泥浆,踉踉跄跄的从水房出去。
老板娘抱怨道:“大婶儿您得给奴家双倍洗澡钱,奴家这儿亏了多少水……大、大婶儿?”不可思议,“您是刚才的大婶儿?”
看着老板娘震惊的目光,安无名心下一动,难道就像小说文本里面写的那样,原本看起来粗鄙不堪的皮囊其实另藏玄机?其实陌图这副身体是个大美人?难道是出于什么神神秘秘的原因才乔装成这幅样……
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
哦并没有。仍然是那么难看,且沐浴过后,身上露出了一大片皱皱巴巴的疤痕,恐怖又丑陋。安无名一拳把铜镜敲碎,警告老板娘:“以后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惹人误会?”
老板娘说能。
安无名见威慑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也不多计较,心满意足付了双倍的洗澡费和铜镜损失费,离开了澡堂。
天色已晚,她又着实洗的太累,就去客栈要了一间便宜的客房。养精蓄锐,明天才能更有气力的混过一天。
所谓的客房其实就是一张能容纳七八个人的大通铺,乡下称之为炕。安无名进去时里面已经躺了七个人了,男男女女都有,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只有最边边上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安无名裹着衣服躺了上去。
半夜。
听到身边的女人悄声向一旁肥头大耳的男子问道:“老大,我们干掉她吗?”
“谁?”老大问。
安无名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还问呢,肯定是她呗。
女人指了指安无名,又往脖子上一划,意思是一刀结果她的性命。
老大沉默片刻,问:“翠花你脖子不舒服吗?指脖子干啥?”
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