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携带着武器翻出了云家府邸,偷了马棚里的快马,一路赶到处决亥冥殁的舍归台。
舍归台位于朱雀岭的最高峰,四周崇山峻岭,险峻陡峭。台子周围是两排炼丹炉,按照二十八星宿的位置排列摆设,中间有五行八卦阵图,灭灵柱就立在这里。看到灭灵柱,安无名就全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锁魂鞭抽在骨头上的那种钻心的痛楚似乎又回来了,每寸筋脉都仿佛被毒虫蚀咬一般,痛痒难耐。
十大世家的位子就在舍归台东西两侧,除了人口凋零的袁家未曾派人出席外,其余九大世家都有家主或族长出席,各个都扬旗布列,阵仗不小。
不过是半日未见,云某人就已另换行装。没有了云凊然标志性铅色长裙,而换上了云家家主的墨兰色锦绣长袍,银丝滚边坎肩,平坦纤细的腰身则缠上了一层普兰色衿带。束了青丝,去了步摇,单就一层墨色绸缎卷起一半长发,方正的被一支银色头冠包裹住。与平日少了分柔弱犹怜,多了分英气风华。
柳眉水眸,纤姿玉质。
可是,再令人垂涎,此刻安无名也不能被勾引!她是一个有骨气的人,说要救亥冥殁就要救亥冥殁!
阿煦将马栓进密林里,又匍匐回到安无名二人身边:“恩公,你当真不再思量片刻了?险魄是江湖声名狼藉的大魔头,我们将她救出来,岂不是公然与整个江湖作对?”
安无名身上插满了树枝,正伪装成一棵树一点一点的往舍归台挪动:“你若怕就回你道观去,这本就不关你的事。”
阿煦张了张口,最终叹了口气,也学着安无名的样子一点点向前挪动。三人憋着气息,总算爬到舍归台核心处,距灭灵柱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朱雀岭本就丛林茂密,又多年雨水灌溉百草从生,所以三人插着树叶枯草藏身其中也并未有人发现哪里不对。
老大看到灭灵柱空荡荡的,慌张道:“怎么险魄尊上没绑在这里。”
“不急。”安无名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坐席上从容淡定的云凊然,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再等半柱香。”
半柱香后。天色微暗,风起云涌,今日的阴时阴刻即将到来。安无名抠紧了怀中的剑,低声道:“准备好。”
三人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云凊然淡淡的看了一眼时辰,对旁边的沐家家主微微颔首。沐砚彰抬了抬手,随从便列阵分散开来,众人合力拉起了半空中吊着的几根粗壮的绳索。
绳索绷直下降,地面发出沉重的轰鸣声,只听“卡塔”一声巨响,地震山摇,灭灵柱前面是地面缓缓张裂,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没见过世面的老大剑都拿不稳了,颤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安无名按住发抖的老大,低声道:“这下面是前朝时期所造的地牢,外层有封印,只要进去了无论你的武功多高都施展不出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关进这里,亥冥殁现在怕是已经没了半条命。
沐家随从继续卖力的拉拽着铁链,片刻,一个黑衫灰发的人影倒吊着被拽了出来。她的发湿趴趴的贴在脸上,挡住了大部分面部,只能隐约看到她眉心的一粒朱砂烙印,已淡了几分颜色,没了往日的威风烈焰。
亥冥殁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不知是否挣扎的太激烈,麻绳已经破了肌肤,勒进了皮肉里。她的身子轻飘飘的,随着别人拉扯的方向而晃动,无筋无骨的样子,像是一块风干的腊肉。
老大惊惧道:“尊上死了?”
安无名道:“她没这么容易死。”
虽然这么说了,但她并不是很确定。因为台上的亥冥殁的身体真的就像是了无生气一般荡悠着,不仅像死了,更像是死透了。
见此情形,台上观者议论纷纷。
沐砚彰叫道:“亥冥殁——”
无声无息。
“险魄——”
没有动静。
沐砚彰仍是不信,接过管家递来的长鞭,远远的抽到亥冥殁身上。
鞭声脆然,空谷传响。亥冥殁后背衣襟随着声音炸裂开一道乌青色裂痕,皮肉随之溃烂。安无名头皮发麻,沐砚彰这是使出了沐家绝技,此鞭抽下去,能让未习武之人即刻往生。就算是她当年,也差点被沐砚彰的鞭子疼到断气。时隔多年,沐砚彰的修为只可能日益精进,亥冥殁这次不死也差不多了。
却只见锁链倒吊着的身影,毫无波澜起伏,像是没感觉到任何伤痛,仍然是没有气息般飘摇着。
议论声更大了,安无名内心也有些嘀咕,难道这疯婆娘真的已经下地狱见她祖师爷去了?
安无名内心五味杂陈,也不知自己此刻是喜悦还是悲伤。喜的是不必大动干戈去相救了,毕竟这么多人她还真不确定打到过,悲的是……没有。
她没什么好悲的。
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对生死离别也没什么太深的执念。亥冥殁身背无数骂名作恶多端,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迟早被人杀掉,也不差这两天了嘛。
见亥冥殁仍然没有反应,沐、令、齐、郑四大世家家主忍不住下了坐席,走到了灭灵台前查看。那厢去了,这厢王家主同楚家主道:“难道真的死了?那这戏仪式法坛岂不是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