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林隔着被子压在盛安星上方, 她不得不手撑在他的身侧, 试图爬起来,而盛安星按住了她的背,脸凑在颈边, 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走,”他声音很软, “别走,锦林,求你了。”
锦林还是将他的手臂扯下来, 盛安星病中强行爆发出的力气维持不了多久,她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挣脱了,从床上爬了起来。
盛安星剧烈咳嗽起来, 眼睛和鼻子都咳得通红,锦林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等稍稍平息下来后, 又拿起杯子递到他嘴边。
“喝点水吧。”锦林说。
盛安星没有喝水, 手却轻轻搭在她举着杯子的手腕上, 抬起头仰视着她。昏暗的光线中, 他的眸子因为剧烈的咳嗽泛着水光,在这个角度下十分清晰。
“你还是在乎我的,不然也不会来这里。”盛安星说得并不十分肯定,反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你一蹶不振,”锦林平静道,“快点康复才能变得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
以前的盛安星温却且高不可攀, 就像无法触及的皎月,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从未失控,那才是真正的他。
锦林凝视着眼前那张黯淡憔悴的脸,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而盛安星闭上了眼睛,脸靠在她的手掌上轻轻蹭了一下。
“快点好起来吧,把我当作一个过客,别在我身上纠结。”锦林叹了口气,“放下后你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未来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现在所有的感情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过去了。”
一次短暂的恋爱相对于整个人生的尺度只能说是不值一提,只要忙碌起来思考别的事就会越来越少地想起对方。
那些自以为浓烈得无法放下的感情会很快消散。
盛安星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手垂了下去,锦林见他没有要喝水的意思,便把杯子放回床头。
她正了正脸色,轻咳一声:“乖乖听医生的话,不要跟身体过不去,圣帕里斯需要你,大家都希望你能尽早好起来。我先走了,你继续休息吧。”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向盛彦禾告辞。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身后传来盛安星微不可闻的声音,锦林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看过去,发现盛安星正面色古怪地盯着她。
“这么轻易地放下我,把我当作过客?”盛安星显然是把她的话语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思路理解,“你从未把我考虑进你的计划里,所以未来准备和谁一起,嗯?”
这番话和他的表情一起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他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眸中的阴郁似乎存在实质。
锦林因为这种骤变的语气愣住,盛安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道:“你还能选择谁,陆肖铭还是谢煜?陆肖铭难道会为你在这个时候跟家族对抗?谢煜如今自身难保,你想被他一起拖下水?”
“你在说什么……”锦林几乎不敢相信,盛安星会满目冰冷地说出这番话,他此刻的神色让她无比陌生——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他们护不住你,你也帮不了他们,就算把谢煜带回家也一点用都没有,”盛安星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什么既定的、公认的事实,“最后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
锦林很快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你怎么知道谢煜住在我家?”
盛安星弯起了嘴角,酒窝显露出来,然而眼睛里更加阴沉,这样强烈的对比让他看起来莫名渗人,他的语气和煦得反常:“我知道所有的事。”
“你监视我?”锦林
皱起眉,她很想否定这种假设,但是隐隐又明白其中的可能性。
从交往时他就逐步显现出控制欲,无声地掌控她所有的动向,背后偷偷监视这种事并不是做不出来,从前她只是太过在意他们的关系,刻意回避了那些隐藏的细节。
盛安星掀开被子,慢慢从床上走了下来,明明他是个没什么力气的病人,锦林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从来没有答应分手,这事你说了不算。”盛安星注意到她退缩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接近她的步伐,“这一周就算是给你冷静的时间,过几天我会回学校,我们的关系和之前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胡说什么,我们分手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分手了!”锦林抬高了声音,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势些,“你现在烧糊涂了,回床上休息吧,我要走了。”
她转身开门,动作不经意间透出几分慌乱,下一刻盛安星却突然接近,重重按在门板上,直接将门重新闭合,他不知按到了哪里,只听门上传来“咔哒”的落锁声。
“时间还早,这么急着走干什么?”盛安星往后退开了些。
“我来这里是你父亲拜托的,我让你吃了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锦林语气中不免带着几分火气,“我现在要回家。”
门已经打不开,她低头去找锁,却只看到门把手下的密码键盘。
“只有我的指纹和密码能开锁,”盛安星冷眼看她做着徒劳的尝试。“留下来不好吗?你家人并不在意你,住在这里不比你家更舒服?”
锦林总算放弃了,回过头瞪他:“这个宅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跟你吵架,你快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