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晢绛闻言,淡笑道:“小珺啊,成语用错了。谁让你哥那天丝毫不手下留情呢。”
“……”凌若珺似乎被噎了一下。他听说过“父债子偿”也听说过“子债父偿”,怎么还会有“兄债弟偿”呢?
殷晢绛低下头抿了一口酒,抬起头正欲接着打趣凌若珺,突然,一阵凄厉的救命声从后方传来。殷晢绛原本不想理会,但是他看到自己面前的小崽子突然如脚下生风一般,迅速地冲过去,连停顿都不带停顿一下。
“……”殷晢绛认命地收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盏,袍袖一震,一阵能量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以殷晢绛为圆心向四周散开。然后殷晢绛用比凌若珺更快的速度追上了即将要被能量波掀翻在地的凌若珺,殷晢绛伸手一捞小崽子的领子,小崽子便如弹簧一般弹了回来。这次殷晢绛真的忍不住骂了一句:“小崽子,你知道前方是福是祸吗?”
凌若珺弱弱地摇了摇头。“你!”殷晢绛无奈地再次扶额。这真的是,要是换在从前,或者换个人,这个小崽子绝对在他面前活不到现在!
无奈,殷晢绛只好先把目光从凌若珺身上转开,把自己的流火抛给后者,自己则手持银蓝色的“上元”向不远处呼救的人走去。他冷冷地对凌若珺道:“这样的事,仅此一次。有危险流火会护你。”
那个呼救的人还在继续着他那刺耳的呼救,殷晢绛不耐烦地摁了摁耳洞。待他走进一看,他才发现这呼救者是个女人。这女人半个身子都已隐没于阴影中,鲜血横流。殷晢绛见状,挑了挑眉道:“有意思了。”下一刻,上元的一端宛如毒蛇一般脱手而出,直接刺破阴影,直至刺入女人的身体。女人应声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
殷晢绛“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女人从阴影里勾出来,然后在把上元那宛如葵花一般的一端从女人的皮肉里取出。他从乾坤袋里翻出一瓶药剂,看也不看直接往女人身上涂抹。
然后……然后他就不管了,走到一边研究那团黑影去了。殷晢绛的研究兴趣颇浓,估计连身后的女人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那女人醒了之后,举目四望一番,很轻松地看到了身穿杏红衣衫的殷晢绛。女人很自然地认为是殷晢绛救了她,于是她便跪在地上冲殷晢绛磕了个头,颤声道:“小女子……小女子多……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殷晢绛应了一声,便暂时先放弃研究黑影,他转过身,温和地道:“姑娘不必多礼,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女人闻言更是磕头不止。殷晢绛也不阻止她,就这样心安理得地看着。殷晢绛盯着她看了足足又两三分钟,之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影。而后,他的脸上换上了一副邪魅的笑,他温柔地牵起女人的手,温声道:“不知姑娘是哪个阁的在下殷晢绛,是凌阁主座下弟子。”
女人感激地道:“小女子是万姝阁的修士,今日现行谢过殷师兄。”顿了顿,女人的脸上出现了片片绯红之色,羞涩地道:“不知师兄居住在何处小女子方面上门报答。”殷晢绛:“……东篱居?东篱居!如果不介意,姑娘你可以先到我么那里疗疗伤,再回阁。”女人的杏瞳中涌现出淡淡的喜意和微不可察的得意,她温声道:“谢师兄。”
殷晢绛仍维持着脸上的假笑:“不用谢姑娘,这是应该做的。”语毕,殷晢绛带着凌若珺和女人一起离开了影林。在他们没走多久后,一个月白的身影出现在殷晢绛原本站立过的位置,令人惊异的是,身影手上还燃着一张符纸,袅袅青烟从符纸上腾起,一张又一张画面出现在烟雾上。这道身影看了看烟雾上的画面,突然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突然转过身,沿着一条银蓝色的,造型奇异的金属线走了一圈,一个黑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线圈的正中央。一阵罡风刮过,黑影便消失不见了,到时那道身影的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小漆瓶子。
九重阁东篱居。
殷晢绛先把凌若珺支给洛梓檀,他把女人安排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借口出去为她煎药而跳上房瓦。他找准了自己房间的位置后便开始画阵。他一边画阵一遍自声自语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东篱居。”
“那是因为你蠢啊。徒弟。”一个熟悉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殷晢绛头也不回地道:“给你带来了只稀世罕见的画皮,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师尊?”
凌若晞温和地笑了笑,把上元递给殷晢绛,道:“乖徒儿,你现在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我提供的,你还要什么感谢?”
殷晢绛收起上元继续画阵,轻薄地调戏道:“我想要师尊的第一次。”
凌若晞的手指蜷在在了一起,但面上仍是那温和的笑:“那可不行哦,今晚桂花糕加桂花酒,再来一份桂花陷月饼,你看怎么样?”
殷晢绛从善如流地道:“师尊你真好。幸好当时联系你了,不然估计这两个废物点心早就已经曝尸荒野了。”
屋内的画皮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被洞穿,仍暗自欣喜自己发现的皮有多好看。不一会,房门被敲响,殷晢绛端着一盅“药”走过来,笑道:“姑娘,来喝药吧。”
画皮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凑到殷晢绛面前,脸凑的很近,甚至连呼吸都打在殷晢绛脸上:“师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太累了……我想……”
殷晢绛想了想,取来一只药匙,道:“需不需要我喂你?”
“……”画皮无语了。无奈之下,它双颊绯红,却稳准狠地凑向殷晢绛的唇!殷晢绛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轻轻跺脚,房瓦上的阵发出阵阵白光,透过屋顶直直地照射下来!
“啊——”画皮再次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它尖着嗓子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姑娘。”殷晢绛单指绕着头发,轻蔑地道,“自从我你给我跪下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对劲了。正常情况下的人那时应该仍处于慌乱之中,但你醒来的时候连想都不想就想像我跪下,甚至还想勾引我,你说,你这算正常表现而且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因该是正在换皮的时候,被一只影怪伏击了,而你自己从怪物嘴里出来的时候是一点意识都没有,也自然没有意识到,你啊,也只来得及换了长脸,剩下的都么来得及换,所以你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感觉到。你知道吗姑娘,你现在啊,脖子一下全是中年妇女的皮,可脸,却是张青春少女的脸呢。我想,你刚刚应该还在暗自欣喜,自己找了张漂亮的皮吧?我说的不对吗?”
凌若晞推开房门,将一个黑色漆瓶扔进阵中,淡声道:“别废话了,速度快点,桂花宴都给你摆好了,就等你净化完了。“杀了多块,我一剑下去连渣都不剩,为何非要超度”殷晢绛耸了耸肩,旋即又道,“算了,就当我没问。”
画皮在白光的撕扯下消失了,消失之前,它的身体中浮现出了一个蓝色的发光物质,这发光物质上刻了个字,为“巳”。
殷晢绛拿来看了两眼,就递给了凌若晞,他做作地冲着这物质感慨了一句:“姑娘啊,咱俩注定没缘,我太帅了,而你,太坏了配不上我。”
“……你在不去吃就没得吃了。”凌若晞手上青筋暴起,可说出来的话仍旧温和。
殷晢绛耸耸肩膀,表示先不跟他师尊一般见识,这个时候还是桂花宴更好点。
距离谪星派很远的一座大山中,一只巨兽隐藏在黑暗中突然睁开原本微阖的双眼,它口吐人言道:“颍被杀了。”角落里一个老者轻抚着巨兽,声音沙哑地道:“在哪里被杀的?”巨兽沉默了一会,额前金光泛起,它道:“谪星派……好像是一个叫东篱居的地方……”
老者抚摸巨兽的手停顿了一下,黑暗中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桀桀的怪笑:“桀桀桀桀,感觉上像是老熟人啊,这次咱们亲自去看看是何人所为?”
那巨兽扭头看向老者,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