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与东海之滨的距离并不算远,不过五六天,霄和云岫就抵达了海港。
这一路上两人也是吃尽了苦头,连日赶路,东躲西藏,途中投宿的客栈被子脏污油腻,令人恶心。不要说霄,就连云岫也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不过既然是出门在外,又要隐匿行藏,也就没办法,只得忍耐下来。
他们原本想要买一艘船,在海中航行,寻找青龙。等到了这里才知道,现成的旧船一时之间没人肯卖,想要造新船又需要许多时日。况且海船需要许多水手开动,就算有了船,雇不到水手也是白搭。再加上他们在海港附近的客栈居住,晚上听了许多单身客人携带重金被水手谋害的故事,到底不敢轻易买船雇船,最终决定要与其他行人一起乘坐客船。目的地不重要,只消能在东海上就好。
这样的行程显然不如自己雇船寻找青龙来得方便。不过霄始终有一种感觉,相信自己还能再见到龙,他相信自己与龙之间的缘分并没有结束,他们注定要继续纠缠。
这样做下了决定,主仆二人就开始打听要出海的客船,恰巧听说到有一艘客船明日一早要出海。于是预先交了些定钱,约定好明早过来交足余下的数额,随船出发。
第二天一早,霄就和云岫一起登船,海船上除船主与水手之外,就是几个搭船运货的商人。霄见此情状,颇为放心。将行李放在舱内叫云岫看管,自己出外来与几个商人一同谈笑。商人们见他相貌英俊,谈吐优雅,都对他颇具好感。
船主正准备要开船,忽听岸上有人冲着他们这边喊着:
“卢老六,等一等!”
卢老六正是那船主的姓名,船主听见叫他,就把船停了下来。霄也听见喊声,向船外码头上一看,不觉心头一紧。
只见来的是四个官差,身上均带了刀。霄只怕他们是冲着他来的,不敢抬头,只好跟那帮商人说自己有些头痛,早早回舱房里歇了,只叫云岫出去打探。云岫过不多时便回来,说是那四人似乎是本地的差人,要搭船到外地公干。虽说给钱不算太多,但这船上舱位未满,船主也不敢得罪官差,也就让他们上来了。
霄在心中暗暗叫苦,如今再下船,只怕这四人识破他的行藏,只得装作晕船躲在舱房之中,每日三餐都叫云岫送到舱里。
说是装作晕船,实际上船刚开了半日,霄就真的晕船了。头晕目眩,几乎下不了床。只有将龙遗留下的那件衣服抱在怀里才觉得略好些。
不过每天都躲在舱房到底气闷,还是得找机会出来透风。一天晚上,霄趁夜出来,披着青龙的衣衫,在甲板上寻了个地方坐着吹风。不想刚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个差人提着灯笼走过来。那人似乎颇为警觉,见了人影,低声喝道:
“谁在那儿?”
霄避无可避,只得站起来,那人走近前来,看清他身上穿的衣服,笑道:
“原来是那晕船的小相公。我们上船那天,倒是还看你在船头站着,后来就再没见过你了。”
霄又头晕,心里又紧张。没有答话,略一躬身便想走,不想却被那差人拦住:
“你躲什么?我们兄弟自从上船就没见过你,莫非你是什么走脱了的朝廷钦犯,怕见官差么?”
那差人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却正说中霄的心事。如今他听那公人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法扭头就走,只得站定了,勉强平复住心绪,赔笑道:
“ 您说笑了,某不过是一介书生,哪会是什么钦犯。”
官差举起灯笼往他脸上照了照,霄原本生得好看,灯下一照更显出美貌。那官差一见,便笑道:
“想不到这船上竟然有这般美人,难怪整日躲在舱里怕见人。”
那官差似乎喝醉了酒,往前凑过来,将酒气喷在霄的脸上,又伸出手,似乎想去碰霄的下巴。
霄如今虽然潦倒,原本却是亲王之尊,哪能容忍这般粗鲁下贱的皂隶动手动脚。他身上本就带着佩剑,见此情状怒从心起,也就顾不上别的,拔出宝剑就向那官差胸口刺去。
那官差虽说喝了酒,手脚倒很灵活,看见剑光立即向旁边闪去,霄只刺破了他的衣服。
霄见一击不中,心里着急起来,又接二连三加以攻击,只想快把他刺死,到时候往海里一抛,只当他是喝醉了失足落水,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不想那官差连退几步,一边从腰间抽出刀来,一边大声呼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