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田在大学的专业是农学,哲学对他来说完全是一门高深而未知的领域,能说出名字的哲学家只有柏拉图和马克思,心里难免没底。晚课前抱着课本认认真真地将之前画过的内容看了一遍,合上课本的一秒后脑袋里空空依旧,一个流派也没想起来。
“……大概是没有慧根吧。”程田叹口气,不再挣扎,揣着课本出了门。
从黄欢租住的小区步行A大只用十分钟,昨天跟着圣扬走过一次,程田凭着记忆进了A大。上课的教室在文渊楼三楼,程田问了几个学生,来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几分钟,任课老师没到,班里坐了三十多个学生。
程田从后门溜进去,在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黄欢平时住在校外,性格别扭挑剔,在班里没什么人缘,程田进门后竟是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同学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低声聊着天。
程田呆呆坐了一会儿,正想翻开课本再将知识点看一遍,前排传来悉悉簌簌的低语——
“你们听说没,祁佑学长被人打了。”
程田动作一顿。
“啊?真的吗?什么时候?”
“真的,就在昨晚。”
“好像是家族纷争,有人不满学长掌权,招了一群黑社会来学校呢。”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学长抢了黑社会大哥的女朋友???”
“可拉到吧!祁氏集团的公子哥能被黑社会欺负嘛?明明是学长带人把对方打了。”
“不可能!祁佑看看上去就不像会寻衅滋事的好不好?一定以讹传讹的野史啦。”
……
程田不动声色地挪到另一排,他怕自己听下去忍不住笑出声。
二十多分钟后,教授西方哲学史的老头儿终于姗姗来迟。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半秃男人替他拎着包,左右护法似的将老头儿送进教室。程田在上课前在A大贴吧看到有关西哲史老师的帖子,上课的排场很大,博士生车接车送。程田看着两个学长危险的发际线,对哲学的威力产生了更深的敬畏。
程田拨开笔盖,全神贯注地听了十多分钟,老教授仍在津津有味儿地讲他为什么堵车,底下的学生趴了一半。程田撑着眼皮,受刑似的听完全程,下课的第一秒就往教室门外蹿。
刚走出文渊楼,圣扬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
“黄欢,你还没出校门吧?”
“没有。”
“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买两斤水果?”
“可以,买什么?”
“你去咱们昨晚吃火锅对面那家买,哪种打折买哪种,别超过十五块钱啊。”
程田笑了笑:“好。”
“谢啦。”
“不客气。”
程田摸索着路线出了西门,下课其期间人流太多,机动车道都学生被占了两溜儿,过路的汽车无不放慢了速度,停停走走,以免发生磕碰。
肩膀被路过的行人撞了下,程田让开些许,紧接着,右边又被撞得一歪。
程田心下一沉,想往后躲,一柄尖利的东西顶上腰间。
“别出声。”一旁的壮汉小声道。
程田手心发凉,压着嗓子道:“你们想要什么?”
壮汉冷哼一声,攥着程田胳膊往旁边的黑巷子里一推,程田脑筋飞速转动,还没想出逃脱办法,候在巷子里面的人立马迎上。两三秒钟的时间里,程田的手臂被人往身后一绑,胶布往嘴上一封,麻袋兜头罩下。壮汉一把将程田扛起,疾风迅雷地塞进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内。
车内的男人吹了声口哨:“绑上了?”
“是的。”
程田强自镇定,梗着脖子不断地呜呜呜。
男人抬了抬手,一名壮汉把手伸进麻袋,撕开程田嘴上的胶布。
程田喘了一大口气:“想要钱的话,大家好商量!”
“倒是够胆。”男人溢出一丝轻笑,“那瓶乙.醚呢,给他用上。”
壮汉应声:“是。”
壮汉一把将麻袋扯下,程田眼前光线一亮,他脑袋被按向窗外,完全看不到车内情况。一方微湿手帕对着他罩上来,刺激性的气味瞬间笼住鼻腔,几秒后又揭开。
“可以了。”壮汉说。
男人嗯了声,汽车发动起来,离弦之箭般从深巷中拐掠而出。
程田身体发软,思绪昏沌,在倒下的前一秒,一股隐隐的雨林冷杉香气钻入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