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子不如男?程母一年近六十穿着中跟小皮鞋的女人, 愣是凭一己之力逛断了程田和祁佑的四条狗腿,一连挑了好几身衣服, 最后连程果都熬不住了, 靠在祁佑身上, 惨兮兮地说想回家了,怕爸爸一人在家太孤独, 容易生出留守老人的寂寞感。
程母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大发慈悲放话走人。
今天的运动量着实不小, 程田吃完晚饭也没能缓过劲,九点不到便洗漱上床了。
黑暗中,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 被嗒嗒的轻响声弄醒了。
程田睁开眼睛,一道漆黑的身影若隐若现地从金沙色的窗帘后映出来。
他被唬了一跳,在惊呼前反应过来, 是祁佑。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夜间出现大幅度降温, 程田睡觉前将窗户锁上了, 祁佑夜袭失败,关在窗外不知道多久。
程田忙下床给他开窗:“大半夜不睡觉, cos蜘蛛侠啊?”
祁佑从窗户跃进来,带进一身冰冷的寒气,程田握了握他的手, 铁块一样凉。
程田赶紧把他按在床边坐下,又找了块毯子给他裹上:“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啊?”
祁佑笑嘻嘻的,将下巴垫在程田肚皮上, 从下而上地看他:“心疼了?”
程田用冷笑掩饰心慌,推开他的脑袋,踢掉拖鞋回到床上。
祁佑挣开毛毯,甩掉外套,从容不迫地钻进程田的被窝。
程田嘿了声,一手垫在后脑勺上:“兄弟,你知不知道臭不要脸四个字怎么写?”
男人不回话,拱进程田肩窝:“你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香……”
在窗外等了许久的缘故,祁佑的头发夜色一般凉,拂在皮肤上痒丝丝的。程田拽起一角被子往脖颈处塞:“沐浴露?洗发水?”
“不是。”祁佑用过他家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不一样,程田身上有种很自然很清新的味道。其实祁佑明白,这是在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健康的饮食之下养出来的气味,和工业香精无关。
程田不坚持这个话题,轻笑着问他:“这次来是想送什么?花么?”
祁佑在他唇上印了下,似笑非笑:“今晚不送,我是来采的。”
程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把便宜占了,怕祁佑再次偷袭,大手一伸,捏住了男人的脸:“还有力气闹腾?今天没走够?”
祁佑经人提醒,那股暗无天日的疲惫立马回来了,他反趴在床上,感慨道:“咱妈平时做什么锻炼,体力真好。”
“她练瑜伽。”程田顿了下,在黑暗中挑了下眉毛,“咱妈?”
祁佑脸埋进枕头,厚着脸皮嗯了声。
程田怕再把程果吵醒,笑是小声笑的,那些愉悦而揶揄的笑声像是可乐中的气泡,冒出一颗就停不住。
祁佑被他笑恼了,捏着他下巴,迫使程田与自己对视:“那天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程田笑不出来了,怂了吧唧地眨眨眼睛:“这个真不好说……”
祁佑逼问:“有多么不好说,说来听听。”
程田拨掉他的手:“祁佑……你家人知道你的性取向吗?”
祁佑发出一声不屑的笑:“你说呢?”
“也是……”程田叹了口气,“你玩儿的那么开,他们肯定早就有所耳闻了。”
祁佑一噎,连忙解释:“那是没遇到你,现在我有多老实你不知道啊。”
“我又不是找你算账,紧张什么?”程田笑睨他一眼,转而垂下眼睫,“你说过,你爸爸妈妈结婚是为了生一个小孩,那他们对你的婚姻一定也会有所要求吧。”
祁佑冷漠地否定:“你觉得他们有资格提要求?”
程田默了一默:“可我爸妈有……我爸妈希望我能在三十岁之前找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然后,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幸福顺遂地过完一生。”
祁佑猝然沉默了。
程田摸摸他漂亮的鼻骨:“我爸妈,尤其是我爸,他们的思想都挺传统的,同性恋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太不可思议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交代。”
祁佑捉住他的手,紧紧交扣住:“法国的同性恋婚姻是合法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领养几个孩子,我会保证你今后几十年的幸福顺遂。”
程田眸光闪动,像是一汪粼粼池水。
祁佑温柔地低眸:“相比起这些,我更想确定一下,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凑近,额头抵上他的,“你知道我来的时候,有没有很开心?”
程田没有说话,他撑起身体,轻柔地覆上祁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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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摸黑在床上胡闹了大半宿,睡了没多长时间天就亮了,祁佑赶在程父程母起床前从窗口溜回小屋。程田送走他,倒回床上补觉,补了没多久便被程父洪亮的声音喊起来——他今天需要和家人一起大扫除。
程田挂着两个黑眼圈,迷迷糊糊地滚出去扫地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