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叶木寒在崇域一定一无所获。”

殿越道：“你料事很准啊, 不错, 妖王岂是易于之辈, 两人大打出手, 叶木寒负了伤。他现在无处可归，只能凭借一身修为到处抢夺修仙资源。

自从先天派将他逐出门派并公布他戮师的罪行，连散修联盟都不接纳他。人人道叶木寒恩将仇报，泯灭人性。”

云霄冷笑道：“若非他多行不义，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围杀我们的当晚，他怕秘密泄露, 企图将在场的长老与弟子一网打尽。

他布下强大法阵，怎料楚仙有宝物在身, 及时传递消息给他的师父。楚天绝及时赶到, 他的阴谋败露了。本来他打算将杀人的罪名推到我身上，如意算盘终成空。”

殿越：“原来如此, 难怪先天派此事做得干净利落, 叶木寒退位，逐出师门，楚天绝接任掌门。”

殿越打量云霄, 见他的脸色不错, 继续道：“这次我去崇域不仅听说了叶木寒的事，还见到了五公子。”

云霄脸色大变，面色发白。

殿越笑嘻嘻道：“楼海噬境门主帝非翼自从两年前出关以后，日日赖在崇域。据他所说，他跟妖王协商, 愿意用领土作为聘礼，迎娶五公子。”

云霄：“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关心。”

殿越：“魔元珠，你关心吧？一共四颗魔元珠，当年你来血眸丘的时候身上有两颗。一颗为救治重伤的玄上在他身上，一颗被你自己吸收了，一颗在帝非翼身上。知道了帝非翼的行踪，你不去抢吗？”

云霄答非所问：“最近有玄上的消息吗？”

“哈哈，那个倒霉蛋逗死我了，跑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城武大陆去寻找还魂盏，用来给换机阁少主还魂。

他这一走也有几年了，没想到玄上为了维护区区一个云谦，他与换机阁的人大大出手。最后更答应为换机阁效力，直到复活少阁主为止。”

云霄轻叹一声：“只要肯用心，没什么不可能的。”

殿越：“咦？你看得很透彻嘛，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努力？据说五公子日日与帝非翼在一起，两人寸步不离。”

云霄豁然站起身，“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殿越道：“近日，时兰雪会来血眸丘。”

“不正和你意吗？”

“嘿嘿，这倒是。”

三日后，云霄呆坐在庭院中，有弟子前来回禀：“左坛主，崇域一群人已经到达我们血眸丘的边界。”

云霄眉头微蹙：“这么慢？”

“启禀左护法，他们一路上打打闹闹，一时开心还会停下来练剑，喝酒。”

是啊，那个人不管身在何处，都会想办法让自己开怀，让他身边的人开心。

云霄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片刻之后，问道：“他怎么样？”

弟子答道：“很好。左坛主不必挂念。”

云霄冷冷道：“谁说我挂念了？”

弟子：“……”

云霄坐在树下，这是一颗桂花树，三年前他命人移植过来的，风吹过，阵阵桂花幽香袭入鼻息。

他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仿佛看到一个人，脚尖流转摘着桂花。他隐约又见到那个人靠在桂花树下喝酒，那人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嘴角噙着笑。

云霄耳边响起十年来不曾忘记的话语：云霄师弟，尝一尝桂花酿？

他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头，不该留恋，不应该去想。无法控制的，眼前又浮现那人红润的唇，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挺翘的鼻梁……

这些年，叶君溪不是没有给自己写过信。

叶君溪的信会诉说近来的近况，殊不知他根本不用对方可以告诉，叶君溪的一切他一直派人跟踪，每月皆会向他汇报。

叶君溪的信中从来没有解释，当年为什么欺骗，为什么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收集了那么多钥匙，他是怎么做到的？

分开之后，云霄消极了一段时间，来到血眸丘之后曾有过疯狂的念头，想毁灭一切，杀上先天派。

可是，很快传来消息，叶木寒已经被逐出师门。

这些年，支撑云霄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叶木寒报仇。

杀了叶木寒，然后呢？然后他去哪里？做什么？

殿越神色匆匆地赶过来，焦急道：“云霄，我们赶紧赶过去，兰雪发来传讯符，叶木寒上钩了。”

云霄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讶然：“上什么勾？”

殿越：“刚刚得知，原来此次崇域的人来血眸丘是叶君溪的布下的计策，目的正是为了捉拿叶木寒。叶木寒对几把钥匙念念不忘，崇域放出消息，木灵钥在五公子手上。”

云霄：“叶木寒找上他们了？”

殿越点点头，语气少有地认真：“我们快赶过去，迟了，我们的心上人恐怕要有危险。”

云霄微恼：“你胡说什么？”

“对对对，是我胡说八道。”

*

叶君溪望着跟众人缠斗之下越来越勇的叶木寒，此时的他发丝散乱，再不复十年前的儒雅威严。

凌乱地发，狠绝犀利的猩红眼神，叶木寒眼神冰冷，下手阴毒，招招致命。

剑枫泓，泱澈，时兰雪，叶君溪两两一组，轮番上阵，他们几人身上早已挂了彩。

叶木寒不愧为先天派第二高手，尽管叶君溪做了万全的准备，符箓法阵，剑阵全部被叶木寒破解了。

紫木也出来迎战，叶木寒乃冰灵根，火对他也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叶云溪望了望天色，他们的激战长达三个时辰，支援的人应该到了。

叶木寒冰系法术大发神威，漫天冰柱刺向众人。

叶君溪厚重的木系蔓藤，在几人头顶布置了一层防护。

可是，冰柱一端尖尖的，随着叶木寒催发灵力，冰柱尖端逐渐刺穿蔓藤。

冰锥扎到叶君溪的肩膀，顺着胳膊流淌着鲜血。

泱澈大声喊：“君溪，撤了我们头顶的蔓藤防护，全力保护你自己。”

叶君溪咬牙坚持，不行，不能撤，撤了的话，他们几人马上会被冰柱刺伤。

现在叶木寒集中灵力攻击叶君溪，其余几人头顶悬着的冰柱同样在下降，只不过速度慢了一些。

冰锥刺骨寒凉，叶君溪咬牙坚持，白嫩的脸颊因为用尽力而布满汗水。

冰锥穿透皮肉的声音响在耳畔，额头的汗水湿了他的眼睛，叶君溪的视线模糊了。

他灵力枯竭，膝盖一软，先是跪坐在地上，然后，身体向一旁栽去。

摔倒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云霄师弟，神色慌张地向自己走来。

他似乎听到云霄在叫他的名字。

叶君溪嘴唇蠕动想回应他，怎奈发不出一丝声音，眼帘合上，眼前一片漆黑。

他不甘心，他还有话没有跟云霄说，他还放不下那个皮肤雪白，幽兰一般的男子。

*

再次睁开看，刺白的阳光几乎灼伤了他的眼。

叶君溪口干舌燥，全身都痛。尤其是左边身子，从肩膀一路向下，如被硬物撕裂一般疼痛。

他身上为什么这么不舒服？他居然被人用束灵绳绑在了树干上。

眼前是摇曳的篝火，夜幕降临。

叶君溪看清了篝火旁边坐着的那人，青丝高高束起，雪白的面孔，漆黑的眼眸在火光的映射之下，跳跃着柔和的光。

云霄的侧颜俊美无匹，他的气质清雅无双，宛如暗夜的精灵。

叶君溪喉咙滚动：“云霄？”

云霄转过头，隔着一段距离，眼神落到他身上。

“云霄，你没受伤吧？叶木寒呢？”

云霄叹了一口：“杀了，被我亲手杀了。”

“那就好。”

云霄漆黑的眼眸有一丝迷茫：“我并不觉得快乐，为什么？”

叶君溪咳了咳：“仇恨不能使人快乐。”

云霄讽笑：“什么能让我快乐？你吗？”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叶君溪，逼问道：“到底为什么骗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叶君溪：“我……”

云霄冷哼一声：“还是不肯说，可别怪我惩罚你。”

叶君溪肩膀传来一阵刺痛，他“哎呦！”叫唤出声。

在听见他的痛呼声之时，云霄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云霄还是在乎自己的。

叶君溪眼眸湿润润的，语气哀求：“原谅我吧，放过我吧，我肩膀疼，被冰锥扎伤了。”

云霄的眼睫抖了抖：“我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上过药粉了，过些时日会痊愈。”

叶君溪故作惊讶：“上药？你又扒我的衣服了？”

闻言，两人皆是后背一阵，这情景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两人从水晶钥秘境出来。在孤岛上，云霄正是这样绑着他，逼问魔道秘籍的事情。

那是他们这段感情的起点。

叶君溪的面色恢复了一丝血色，遥远美好的记忆让他心里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