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陆离母亲打开门：“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保险。”

陆离没想到母亲的骗子防患意识还挺强，又见母亲要把门关上，忙说：“我是您儿子……的朋友。”

“是阿离的朋友啊，那快进来吧。”

陆离进了门，看到池震用着他的身体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忍住了揍他一顿的想法，拉开椅子坐下。

池震见他来了也不惊讶，慢条斯理吃完饭问：“你去看了我妈吗？”

陆离疑惑地看他一眼：“那是我妈妈。”

池震：“……那我换个问法，你去看了我母亲没？”

“你还有妈？”陆离是真不知道池震还有个有母亲在养老院。

池震：“……”

10.

陆母硬拉着陆离住了下来。

池震一开房门就看见陆离盯着那面满是相片的墙壁出神。

“那小女孩，是你女儿？”

“嗯，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就盯着这面墙看。”

池震拍了拍陆离的肩膀：“我懂这种感觉。”

“你怎么知道？”

“你失眠，我也不好过啊。”池震回想起前几天夜里的心酸历程，在心里泪流满面。

不明所以的陆离看向池震的眼神变得诡异了起来：我失眠关你什么事？

11.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陆离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交换身体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啊。说句别的，你为什么不睡客房？”

“我的床我为什么不能睡？你认真点回答我的问题行吗？”

“那好，”池震坐起身，面对着陆离，“没和你交换身体之前，我真觉得你就是个无趣而且挺废的警察。”

“等等等等，先把拳头放下！还没说完！”

池震看他把拳头放下，才继续说：“被吊销律师执照之后，是陈先生帮了我，他让我代理他的夜店。他资助我，包装我，把我打造成一个精明的夜店管理者。我赚了很多钱，开着敞篷跑车，夜店里的人都叫我池总。我看上去活得很得意很潇洒，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陆离认真听着，看向池震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

“要对夜店的老主顾点头哈腰，即使讨厌也得装出笑容。就连那个跟着我做事的阿亮也知道我就是条陈先生的狗，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眼神里全是对我的不屑。”

“我很羡慕你。我一直想过这样的生活，在外工作有人牵挂，回到家又有热腾腾的饭菜。和人说话不用看人脸色，说的话又有绝对威严。”

陆离把手伸向情绪波动的池震，想用拍肩这种直男的安慰方式安慰池震。

“我没事，”池震撇开他的手，“我真没事。”

于是陆离把手收了回去，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话：“……那你记得别哭我枕头上。”

12.

池震带着陆离去见养老院的母亲。

池震正要和马护工打招呼，就见马护工朝自己身旁的陆离迎了过来。

“哎呀，你可来了，老太太最近几天总念叨着你没来看她，脾气又大了不少。”

池震忙进了母亲的屋子，陆离也跟进去。

陆离打量一圈池震母亲的屋子，哪哪都还整齐，就这沙发上乱七八糟什么东西

都有，他终于知道池震什么东西都摆沙发上的习惯是哪来的了。

“谢谢你啊，”回去的路上，池震突然说，“来陪我看我妈。”

“不用，看看老人家，应该的。”

池震忍不住问：“你呢？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也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厌倦了吗？”

“我就是突然觉得做警察很累。”陆离把车停靠在路边，“你记得第一天早上我浑身是血吗？”

池震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对，我还以为是你失血过多倒在地上了。”

“那是犯人的血。前几天的新闻看了没？他就是那个蹲在学校门口，拿砍刀砍孩子的反社会。我们盯了他几天，终于把他逮住了。他说他反社会，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池震很实诚地摇摇头。

“就是说他杀人压根就没理由！那么多无辜的小孩子！”陆离骂了一句脏话，握拳狠狠打在方向盘上，“我们抓住他的时候，他还叫嚣着要找律师给他减刑！什么他在警局有人，再找个精神疾病的鉴定机构……说真的，要不是我看他边吐血边说这些话，我真想再揍他一顿。”

“我们是警察，我们只负责把人抓住，到案；判决的事是法院的。有时候我抓犯人，一看脸，这人他妈的上个月才见过，就给放出来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无力，受害者和家属等着真相和给凶手的惩罚，而我只能给他们真相，甚至有时候，连真相都给不了。”

“但你是个好警察，你已经很努力了。”

13.

有时候池震也纳闷，和谁换不好，为什么偏偏是陆离？为什么老天偏偏要让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抱团取暖呢？

但现在他明白了，他俩很像，同样的善良，同样的责任感，只是他们的立场不同，所以把对方身上最好的特质给看成是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方向一致，两个命中注定要结伴同行的人是不会擦肩而过的。

于是他开口：“其实我一直……”

陆离：我怎么突然有一种危机感。

“……想有一个能交心的兄弟。”

“哦。”陆离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池震说出什么话。

等等，他到底怕池震说出什么话？

14.

池震和陆离又换回来了，毫无征兆地换回来了。

好像上天安排这一场互换就是想打破他们这样独来独往的生活状态。

但也带来不少麻烦。

“你怎么又来了？”陆离不耐烦地问又出现在自家饭桌上的池震。

“我想你妈了不行吗？好歹呆了这么多天，总有点感情吧？”

“我看你就是想她做的菜！”

“你这么理解也行。”池震拿纸擦了擦嘴，“我吃完了……”

“吃完了就赶快滚。”陆离把他踹出门外。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陆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到池震家门口，池震正靠着门框对他挑眉。

“放心，我可没你那么绝情。进来吧，就把这儿当你家。哦对了，顺便把屋子收拾一下……”

陆离又踹了他一脚：“你的嘴怎么这么欠？”

15.

“诶师哥，我怎么感觉你们俩关系越来越好了？”鸡蛋仔放了个假感觉陆离和池震的关系发展得突飞猛进。

“谁和他关系好了？”

鸡蛋仔撇撇嘴，心想：师哥你嘴边那点笑意当我看不出来呢？

董令其把池震叫到办公室，问他：“小池啊，你也来警局这么久了，和陆离搭档的感觉，不太好吧？”

糟老头子脸上一副“快说对”的表情，池震一眼就看出来他又想给陆离使什么绊子了。

“没有啊，我觉得非常好。”

“小池，我们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

“桦城警察局刑侦科刑侦队长陆离是一名很优秀的警员，对工作认真负责，和同事团结友爱，我觉得其他同事都应该学习他身上的优良品质，尤其是像鸡蛋仔，哦不，郑世杰这种落后分子……”

董糟老头子的笑容立马消失了：“那没你什么事了小池，你出去吧。”

池震领了命，开门就看到陆离拿着资料站在门外。

“你都听到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陆离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进了办公室。

16.

池震登上天台，陆离果然也在。

“没听你说过你的感情经历啊？”

“你不是知道么？你们私下没讨论过？结过婚，有了一个女儿，又离婚了。”

“哪敢啊，一听到和你有关的话题我立马躲得远远的。”

陆离没搭腔，靠着栏杆。

“不过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结过婚，”池震比了个方框，“要不是有墙上那些相片。”

“那我还没听你说过你的感情经历呢，你手机里除了你妈和马护工的电话连个女人的手机号都没有。”

“……”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我去你的！”

两人靠着栏杆笑得放肆。

笑完了，池震问：“你离婚这么久，没想过找第二春吗？”

“找谁啊？我前妻也是办案的时候认识的。难不成，找你啊？”

池震觉得陆离两个玩笑都挺不合时宜的，因为都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他斟酌了一下开口：“你挺不会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啊。”

番外.

郑世杰，桦城警察局刑侦科刑侦大队队长陆离的最大粉头。

池震：别说，你师哥拔枪的动作还挺利落。

鸡蛋仔：那当然，师哥在警局的业绩考核年年都是第一！

池震：你师哥追捕犯人的身姿真帅。

池震：你师哥审犯人那个眼神，看看，是不是很凌厉？

鸡蛋仔突然对自己最大粉头的地位担忧起来。

直到——

池震：你师哥吃东西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是吧。

鸡蛋仔：……您说什么？请您再说一遍？［捂心口.jpg］

郑世杰，桦城警察局刑侦科刑侦大队队长陆离最大粉头地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