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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辜(1/2)

送徐云上相府马车的那天,徐云已经两天没和他们说话了。

直至打点了行装,牵了人到马车跟前,他站在马下抬着头,愣愣看着王府跟出来打点的老奴殷勤地拿出一个垫脚的软垫子,都发憷似的不肯张嘴。一举一动像个小小的傀儡人,不哭不闹,甚至连一点怨言都不曾提起,让秋叶提前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辞没地施展。

老奴看着人的眼色,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没多嘴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地搀着人上了马车,小团子跟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就蹿进了马车厢里,在里头半点动静都没有,不知情的还会以为他有多么迫不及待。

谢白身子不大行,但还是撑着靠在马车边,伸手敲了敲车窗的边缘,用两根指头捻起了半边的帘布,带着那副轻浮极了的面孔,笑他:“云儿,怎么,别扭闹得连说点什么都不打算说了?”

他话刚说完,里面的小白兔“咻”地瞬间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应声虫似的,只直勾勾看着车窗旁边的人,盯了没一会儿,先把自个儿的眼眶慢慢红了半圈。

“你......”他低下头来,看着乖巧可怜极了,万分委屈,又不敢说出口,像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然后一开口就有豆大一样的泪珠子掉下来一颗。

第一颗掉下来,后边排着队的就停不下来了,簌簌的从眼眶子跑到圆下巴上,泥泞搅和成一片。

小孩子软软的声音问他,揪成一团:“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谢白叹了一口气,把宽大的手掌盖在他的头上,凉凉的掌心不带一点儿温度:“云儿。”

徐云忍住不去抽搭鼻子,听见他说:“王相是你外祖的故交,你外祖如今下落不明,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去把人找回来,知道吗?”

徐云似乎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懂事一些,努力地点点头,末了又不甘心地再问“那我......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他跟终于解放似的,连天的赌气淤积在心里,淤出了上不着下不接的气,疼得要命,就不肯再藏着憋着。于是人身子绻在车里,头埋在谢白的手上,哭得一塌糊涂,小小地扒着谢白的袖子,不肯让他撒开手。

“别这么着,又不是见不到了。”谢白揉揉他的脑袋,“人都在京城里头,想什么时候见不成呐?叶子还拿着李家的管计,少不得要上相府妥帖的时候。等你大了,李家的管计要转给你,帮衬着的地方也许多。”

“又不是丢下你了。”

徐云委屈得把嘴巴一瘪,立时就要嚎啕出声。

“小公子,”老奴在后头趁机打断他们,有些为难地提醒道:“时间差不离了,大人还在府里头等着,得快些走了。”

“去吧。”谢白把自个儿的袖子扯了回来,整了衣面,楚楚地站在车旁,让开路:“等你能回来的时候,就能回来了。”

徐云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头还伸在外边,任着车马把人带走了。眼睛里的水珠不停地往下掉,但他撑大了眼,怕错过了似的直瞪着外头。明明水雾漫在眼睛里头,看不清楚,可他还是一直看着,直到车马过了拐角,彻底看不到了为止。

谢白头也不回,看着眼睛里的那团阴影渐渐小了:“怎么?还难过?你也不跟云儿说句话。”

秋叶背着手,靠在院子外头的围墙上,头低低的,脚下打着圈圈。若是能细看,也会瞧见她眼底的一圈绯色:“我舍不得嘛,又不是你,能真这么没心没肺。”

她往前走了两步,把头高高仰起,强逼着什么似的,过去搀住了谢白,让他人挨在自己身上:“他从小就是在我跟前看大的啊,一时不跟着了,有点不适应。”

谢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办法的事。”

秋叶听着这话十分不舒服,突然就有些闷,没过脑子地张嘴就跟他呛:“当然没办法,昔年你在隋阳城,我就同徐云这么大点,你不也是这么说丢就把我丢下了?”

谢白愣了,没转过来这话题怎么跳跃得这么快。他有些感觉到秋叶兴许是生气了,但又不知道她在气些什么,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直问:“你在生什么气?”

“没。”秋叶迅速地抬起头来瞄了谢白一眼,逃似的二话不说把人往小院前的门前阶梯上拽,拽着人就转身回院子里去了。

谢白问她生什么气,本来她也没想这么着的,谢白说得也没错,就是没办法的事,只不过是选了最好的可能而已。可这么一提才提醒了她,她这么难过,也不仅仅是全因着送走了徐云的缘故。

兴许还有些触景伤怀,未免感受到一些同病相怜罢了。

秋叶没那么多愁善感,只是有时会想,大人们总是要准备着做着说是为他好为你好,能做到的最好选择,可从不管其他人心里头有多不心甘情愿。

他们学会了妥帖,学会了低头,在漫漫的长途上,比一时要紧的情绪重要得多得多的东西海了去,他们懂得取舍,挑挑拣拣,下边的小的们就只能是乖乖听话,不添乱,不哭喊,听从安排。

秋叶愣着眼睛,可小孩子知道些什么呢?出生以来就只有巴掌大的天地,只认得那么几个人,知道这么几件事,天涯海角山穷水尽就想跟着你,做什么都行。

哪怕是死在一块儿呢。

这能说谁错谁多么?

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不能深想,她摇摇头,迅速地调整了心态。

秋叶莫名地恼了一会儿,再回神又想起别的事来了:“说起来那天回来的时候我忘记同云儿说了,想你没心没肺的,估摸着也不记得。让他白开心了好一阵,弄得我更不忍心。”

她把人拄回院子里,丢在树下,两手一摊干脆也宣告罢工,今儿个心情不好,没力气干活,就赖在树下休歇一会儿。“那天在王相府上你还记得吧?”

谢白眯着眼,抬起头来,半明半晦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你是想说孙大夫?”

秋叶耸耸肩:“我就说你不可能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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