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看不惯阿亮的一点就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一副清高样!
他说话时总有一个令人反感的习惯,那就是在说话的内容结束后又反问一句:“你懂吧?”配合着他脸上那副自鸣得意的表情,着实让我感到厌恶。
他还是个“正人君子”,终日喜欢在班里和舍友之间散步一些反动反组织的言论,见我们一个个都对政治不太敢兴趣,于是便抄起手机,和他的狐朋狗友颇有默契地在电话里头“□□”起来。
有一次上课,老师随口举了一个无伤大雅的例子,他便顺着这一例子借题发挥,开始在课堂上高谈阔论起来,然后得意地说出结束语:“外国就不会这么做!”
我在心里感觉纳闷极了,要说一个成年的大学生应该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才是,但是从阿亮身上似乎完全体现不出这一点,倒是任由着外网上某些胡编乱造的新闻带进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还误以为自己正在拯救苍生,末了还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让旁人看了着实笑话。同时我也在内心里质疑自己,当初的自己究竟是脑瘫到何种地步才会认为阿亮是个不折不扣的“天菜”?
阿亮倒也不是全无优点的,喜欢运动就是他其中一个颇让人欣赏的优点。
我想,大概没有哪个直男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引起女生注意的机会罢,更何况还是在自身条件十分完好的情况下。当我每每看到阿亮大汗淋漓地出入于学校的健身房和球场时,心里想着这样的男生总是能够吸引人眼球的。在宿舍里,不时看到他拿着手机和女生攀谈的情景。说来也是可笑,一次无意间听到他和一个女生的对话,聊着聊着不知话题怎的就到了那儿,那女生笑着调侃道:“你身材那么好,该不会是Gay罢?”阿亮听后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丝恶心的神色回答道:“老子是直男,能不能别说那么恶心的东西!”女生像是意识到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忙道歉着。阿亮又郑重其事地重复几句类似于刚才的话,表示自己感觉十分恶心。不一会儿,他俩的聊天就终止了。无事可干的阿亮打开音乐,播放起张国荣的歌,嘴里还用十分蹩脚的粤语唱起来。我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全程一声不吭,心里对他感觉十分无语……
在宿舍同居的那段日子最尴尬的莫过于当舍友之间起内讧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方。
阿亮是个不好相与的性格,相处一年下来,与各个宿友都结下了不少矛盾,与我也不例外。当然,我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出对他的反感。我更像是一个特例,因为他常常在私底下与我抱怨其他人的不是,其他的舍友也喜欢在我跟前表露出对他的不屑,每当面对这些我往往都是笑笑不过多言语,随声附和几句敷衍了事也就罢了,因为在我的眼里,他们全部都十分讨人厌。但是后来,像这样的抱怨阿亮是越来越少提及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看透了我对他的虚伪情谊?
舍友们抱怨他是因为他总喜欢多管闲事,在里在外皆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希望供人膜拜,可惜的是舍友们并不领情。
我们宿舍相较于其他男生宿舍来说是比较干净整洁的,唯独阿亮的那块区域杂乱无比。有时他会像个教导员一般,一会儿指挥这个舍友扫地,一会儿指挥那个舍友刷厕所,他倒是清闲自在,穿过的臭袜子堆积如山,摞在宿舍里令宿舍臭气熏天,又死活不见他洗,于是他便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众矢之的了。
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凸显我自己无可挑剔,和他们一样,我也有着令人发指的缺点的,那便是源自我内心深处的懦弱。
从大一开始饱受宿舍噪音的摧残到大二处在一个更为令人发指的环境里,我都忍受下来了,这种懦弱的性格甚至连阿亮都看不下去。
一次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宿舍时,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我这一缺点,可能是因为在宿舍起内讧的时候我没有站在任何一方帮腔的缘故,阿亮说的话甚是戳心,对于他的论述我是无从辩驳的,因为我内心也认同这一观点,所以我总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安守本分,并不太想去干涉他们之间的矛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并不是空口白话,果然事后阿亮就因为这一点而表现出了他对我的不满……
我结束了两年混合宿舍的生活,终于在大学第三年,回归到了班级男生的怀抱。
大三上学期开学前,因为学校的无理取闹,我进行了大学生涯的第二次“搬宿舍运动”。
我被分配到同班级男生的宿舍里,如果说第一次搬宿舍是从天堂掉下凡间的落差,那第二次搬宿舍便是从凡间跌落地狱的恐怖了。
在打开宿舍门的一刹那我才真正看到所谓“狗窝”是怎样一番景象的。印象最深刻,莫过于在我穿过像是被龙卷风肆虐过的体现着一片狼藉的宿舍过道后所看到的那间长满了热带丛林所拥有的蕨类植物和菌菇的卫生间,我由于接受无能而瞬间将体内裹腹的食物呕在了阳台那长满黑斑的洗手池里……这是我对我即将入住的宿舍的第一个极具纪念价值意义的印象。
在搬入班级宿舍后的第一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深更半夜时舍友还在抽烟,那浓郁的烟草味刺激得我干呕不止;第二天清晨,一向肠胃不好的我蹲在茅坑前犹如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毫无收获,看着四周糊着的屎黄色物体的墙壁,我开始怀疑自己因为“水土不服”而正在经历人生中的第一次便秘;等待正式开学上课的日子,坐在缺胳膊少腿的歪脚椅上,耳旁充斥着无数肮脏的字眼时,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褪下舍友的裤子看看他们的下面是否还安好的欲望……
于是,只花费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我便不再想委曲求全,终于在心底里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搬离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