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
看到这边有动静,明月宗的人立刻按着剑起身,要过来查看。岁闲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抬了一下手,令那些人原地站着不动了。
在兰渊看来,要是几年前的岁闲,她抬抬手,估计那周身的气势连一只恶狗都阻挡不住。
哦,对了,主事,他们唤她做主事。
兰渊的心里顿时轻快不少,甚至她还伸出手,拍了拍岁闲的肩膀,很和善地笑:
“没想到你如今是大有出息了。”
她这话差点让岁闲气得咬嘴唇然后再扯出一个笑。
最终岁闲闷着声音问她:“被很多人害怕,被困在一个性情古怪的人身边……这,是大有出息吗?”
兰渊微微一怔,还不待她多说什么,就只见对面的人复又把那条黑布蒙在眼上,动手之前还眨巴了一下盈着些水光的眼睛,道:
“许久未见太阳,眼睛疼。这太阳光真碍眼!”
她转身回到明月宗的人身边的时候,特意转过身来,对着兰渊站立的地方又狠狠地强调了一遍:
“真碍眼。”
兰渊再也没有说话,目送着她后脑上的小雀尾巴,一直目送到那只雀尾巴和它的主人一齐消失在楼上为止——这家酒馆听说最近要拆迁,为了拿多一点的补偿款,加盖了几间房子当客房。
一夜。
这晚,兰渊和岁闲有着同样的想法,她们都在想,过了这一夜,她们大概就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月亮沉默了一晚上,风也沉默了一晚上。别人都说,离魔教越近的地方,风就越大,而这里已经离魔教很近,按理来说,这一晚应该是飞沙走石,动静不断的。
然而,什么也没有,今晚安静得出奇,兰渊平躺在床上,睁着眼,忽地听见楼上断断续续地传来什么东西没入墙里的细微的声音。若她不是习武之人,恐怕这点动静其实她是听不到的。
兰渊听了一会儿,开始为这家酒馆里喜欢给酒掺水,但至少人长得还算英俊的店老板担忧起来,她以内力传话,对楼上的人说:
“这老板加盖的客房本就是偷工减料,你这样折腾,明早那墙怕就是要塌了。”
楼上的人在再一次扔过簪子后,回道:
“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想起某人一次,晚上就会把簪子扔进墙里一次。”
“谁让那个人这么碍眼,害得我今晚不停地想起她。”
兰渊再一次无言以对,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与此同时,酒馆的小老板上去了,敲门,声音稳稳地传到兰渊和那个人的耳朵里:
“我说姑娘,我的墙做错了什么,要被你的相思病给害到?”
看来酒馆老板也是听到方才岁闲的话了,岁闲这下突然就没了动静,丢出一句“你才害了相思病”后就不再扔簪子了。
楼下的兰渊躺在那里,笑了一下,闭上眼。
第二天兰渊起得很早,因为她要问路。她已经起得够早,这会儿老板家的鸡都还没起呢。她还听说,这家的招牌饭是双椒鸡肉面,每次的鸡肉都只取那只鸡身上的一点鸡皮,所以这只鸡从开店时活到现在,已有四载,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兰渊缓步走到一楼的时候,看见明月宗的一个人已经将一块儿玉排在柜台上,和被从床上拉起来的店老板说着话:
“从这里到澄城,有没有比较近的路?”
“有是有,只怕你们没得胆子走。”
“说。”
……
兰渊一面听着一面看着旁边坐着的岁闲,等那人说完了,岁闲抬起头,对着她道:
“你也有要问店家的话?”
兰渊回答说:“不用问了,你们已经替我问了。”
这下,两人都意识到了——她们要去同一个地方。
缘分,不止昨晚那一夜。
缘分,看样子至少能维持个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