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循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最近常往山下跑,叫人瞧见了,所以才招来这么一些人。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能认得出她……这就得感谢那些说媒的人了,托她们的福,她这个嫡女在这两年里倒是露面过几次。
可是她谁都不认识。她在杜家的这些年里,连杜家的人都没认全,更别提这些外面的和杜家有来往的人了。
那些人见她沉默地站在那里,呆呆的,就有急性子的人扯开嗓子,说我们知道你一定很想报仇,你不用怕,有武林中的这些人为你做主。
那人的话音刚一落地,旁边的陈白安就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神采像极了她当年给人塞药使坏时候的样子,看得所有人都一怔。
“她就是一被人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什么武功也不会。你们叫她去报仇,去在仇家面前晃荡,这算什么事,嗯?”
陈白安一面这么说着,一面还把杜循拉到自己身后,而杜循很配合她。
这下,那些人总算注意到这个颇为清秀的小公子,当即有人嚷嚷起来,说你是什么人啊,不要来管别人的家事。
眼看着那些人吵吵闹闹的阵势越来越大,杜循按捺不住了,出声道:
“诸位,我谢过各位的好意。但是……我真的是有心无力。”
“不是,杜姑娘,你还有我们啊!”
杜循扯了一下陈白安的衣袖,径直朝前,神情有些淡漠地道:“对不住了……可是我,现在只想活命,我只是一个姑娘而已。”
杜循的反应实在不像是一个江湖中的女子该有的反应。
错愕不已的人群被迫给她让出一条路,而在她们经过时,有一男子声音很大地说: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杜姑娘,你可知道陈白安?那姑娘可是凭着一己之力弄死了杀父仇人端木……诶,疼!”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给狠狠掐了一下。陈白安注意到了这点异常,顺着他尴尬的目光望去。
在人群的最外围,站着一个蒙着紫色面罩,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子,看上去和她年纪差不多,不过这姑娘身上没有什么生气,她似一块儿陈年的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
呵……
陈白安有些猜到这会是什么人了。
在旁人的窃窃私语中,她们头也不回地离开。
今日陈白安和杜循没有立刻回去,因为怕被人跟上。陈白安叫了那匹野狼回去守着家,然后带着杜循钻进山里,两人玩累了,就双双躺在山泉边,吹风看天。
杜循很想问些什么,想了想后还是没有问。
后来是陈白安自己提起来的。
陈白安说:“那个什么楼主,他不给我父亲解药,是因为一念之差。我父亲和他曾经是一条路上的人,可是人到了最后终归会是有自己的想法,好在即使散了,也算是好聚好散。”
“既然是好聚好散,他为什么不肯帮你的父亲?”
陈白安拔下来一根草拨弄着玩,笑道:“因为他生气,他觉得我父亲该按照他说的去做,这样才是好的。
我在他死后才知道,原来他当时的想法是迟一点给我的父亲解药,他想教训一下我的父亲,让我爹在最后明白他做的才是对的。”
不过是赌气而已。
但是他没有料到,那次的□□的剂量非常地重,根本容不得有解药的他迟上半分。
知晓了这个真相以后,陈白安曾在想,在父亲死后的漫长岁月里,那个男人,有没有后悔过?
后来陈白安就没有再出现在江湖中。她累了,想好好地休息,过自己的日子。
就像现在这样。
傍晚,两人并肩归家。
狼还在院外徘徊着,陈白安照旧地取下一些肉喂给它吃,杜循则进去看看豆浆和油条如何了。
豆浆和油条正在后院那里逗芦花鸡玩。
豆浆和油条的衣服一直以来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过豆浆的衣服总是脏得很快。杜循过去的时候,豆浆的短衫上已经有了不少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