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琼眼睛一亮,“真的!那这拳法厉害吗?”
“自然是天下无敌!”伸手刮了一下小七的鼻子,梁玉瑝牵起他的手,“走,去练武场。”
初秋正是习武的好时节,练武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自从南北司衙分管之后,这训练也分开来。北司衙的龙武骑和羽林卫分别由宁王梁玉瑆和赵王梁玉珺为将领,而南司衙的千机军则由太子亲督。千机军为皇家禁军,训练之地却在皇城之外的郊地,这皇家校场也就成了龙武骑和羽林卫的训练场所。只是梁玉瑆和梁玉珺这两人向来互相看不顺眼,这么一搞,两军训练之时也是气势相冲……
“老六,你说是不是你把兵器库的长枪都拿走了!”
“今儿本来就应该是羽林卫练习长枪,宁王有什么不满吗?”
“少给我装蒜!你们羽林卫平时配的是刀,练个屁枪!”
“哼。”梁玉珺冷笑了一声,“宁王既然气不过,就过来抢呗。看看是你的龙武骑本事大,还是我练的羽林卫本事大?”
梁玉瑆简直要气得上火,“行啊你老六,你以为我不敢收拾你是吧?”
梁玉珺瞥了他一眼,道:“四哥要是能打得过我,我就把长枪还给你们。”
全帝京谁不知道大凉六皇子当今赵王天神神力,十岁便能单手举鼎。秋日狩猎,这人竟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熊!梁玉瑆觉得他六弟是要膈应死他,“老六,你到底是想怎样!”
“眼下二哥也回来了,陛下还封了他韩王。”梁玉珺说,“当初四哥说了二哥不好听的话,我只是想提醒四哥以后要谨慎。”
“呵,说白了你还是要当老二的跟屁虫。”不知自己这弟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梁玉瑆接着说到:“韩王?诸王封号,皆是以战国国号为首,韩王能排到第几啊?只怕你这个赵王都比他韩王高贵!”
“你!”轻蔑之气显露,梁玉珺气愤难当,他起手就要袭向梁玉瑆的门面,却是被一人抓住了胳膊——梁玉瑝一来此就看见这两兄弟张扬跋扈针锋相对,紧着拦住了他们。他皱眉道:“不知是何严重事,让两位弟弟大动干戈?”
梁玉琼跟在后面,不知是否该上前。
梁玉瑆与梁玉珺两人见是太子,不得不收了戾气,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哈,今日我带小七来玩,巧的遇到两位弟弟。”梁玉瑝说,“不知四弟六弟在说什么事情,我这做大哥的能否帮忙?”
梁玉瑆颇为不屑地瞟了梁玉珺一眼,说:“六弟顽皮,把长枪都取走了,龙武骑无法训练,臣弟这才来向六弟讨要。”
梁玉珺却是冷冷说到:“技不如人,就应当有所觉悟。”
“你!”
“哎,长枪而已,大哥送你。”眼看梁玉瑆又要动肝火,梁玉瑝赶紧拦住他,“顾峰,你去千机军的兵器库,让他们送一千支长枪来。”
话已至此,梁玉瑆也不好再发火。他瞪了一眼梁玉珺,对方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嘿,这臭小子心肝眼子是比针眼小,不懂礼数欺下犯上,是想翻天啊!
“霸下了无心机,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梁玉瑝说,“阿琅丧母,他与阿琅在一个宫里长大,情意深厚。这七年阿琅不在帝京,他是忍了气的。你这嘴上没个把门的,又是老说阿琅的不是,他能忍到现在不打你,已是仁至义尽。”
听大哥这么说,梁玉瑆就有点委屈,“还是我的错咯?霸下霸下,还真是只会动粗。他学识修养在兄弟中最差,要不是空有一身蛮力,怎得做得羽林卫的首领?就他那样还想帮老二撑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胡造口业!”就算是知道四弟是为自己着想,梁玉瑝也不想他这样说。“阿琅和霸下是你的兄弟,你再胡说,就是长幼无序,大不敬!”
眼看梁玉瑝真要生气,梁玉瑆住了嘴。他看向跟在大哥身旁的梁玉琼,走过去捏了捏小七的脸,认真说到:“小七崽子你长大了可不能像老六那样!”
脸上一疼,梁玉琼一愣,“什么样啊?”
梁玉瑆啧嘴,“反正你记住,老二不是个好东西,离他远点,能多远就多远。”
梁玉琼揉着脸,觉得四个这话有问题——二哥有那么坏吗?
“哦?”
今日天好,梁玉琼接了别人送来的帖子——裴罗派人送信,请七皇子于太液池一聚。梁玉琼想着自己上次冒犯了人家,正好借此机会赔罪。梁玉琅可是打着好算盘,七弟自幼养在皇后宫中,深得太子庇佑,小孩子最好套话,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今日穿了突厥的服装,还专门挑了太液池这个偏僻之地,准备着和自己这七弟打嘴仗。可两人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兄弟之事,梁玉琅听到眼前少年这么说,实在是觉得有趣,“那七皇子觉得二皇子怎么样?”
梁玉琼好好想了想,道:“我与二哥并未深交,不过大哥总是说兄弟和睦的好。况且我几位哥哥虽是性格迥异,却都是正人君子,想我二哥也定是不差的。况且他治理闽南水患,在边境吃苦这么多年,百姓们也是念着他的好的。”
梁玉琅听他这么一说,却是大笑起来——什么不差,你我根本未曾见过,倒是说得跟有多了解我似的。
梁玉琼却被对方这笑弄得有些不知所以,而后他感觉出对方是在笑他,心里就有点气。“裴郎是异乡客,不懂我兄弟之间的情意,但是也不应该笑我。”
止住笑声,梁玉琅说了声抱歉,“是我失礼,请七殿下见谅。不过我听说二皇子并不受宠,与兄弟感情也平淡。他又与突厥有点干系,七皇子见他不觉别扭吗?”
抬了抬眼,梁玉琼问:“那你见我可有别扭?”
“未有。”
“我见你亦然。”梁玉琼答到,“我曾听五哥说,佛家言众生平等。况且……”
“况且怎样?”
梁玉琼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一醉如梦中,梦醒独自身。香石竹断梦,好梦无人枕。”
梁玉琅心中一动,有些诧异地看着梁玉琼。梁玉琼转过头,见他一脸呆滞,笑着说:“怎么样,听不懂吧?”
“……嗯。”
“看来裴郎还得好好学习汉人的文化。”梁玉琼言笑晏晏,“过日头了,我得走了。下次再带赔罪的礼物。”
“……好。”
笑着拜别七皇子,梁玉琅回去的路上却有些心不在焉。柒元看着主人如此失神,有些担心问到:“主人为何愁眉不展?”
梁玉琅闻言挑了挑眉,笑着说:“你哪里看出来我愁眉不展了?”
柒元顿时呆然——主人这变脸太快,这笑容简直如沐春风。
“哈,我一直以为不会有人与我感同身受,倒是忘了有人和我一样是个没娘疼的。”
“这……主人是说七皇子?”
梁玉琅瞟了他一眼,“香石竹花语便是母亲,这小子是感怀我与他的身世呢。不过好在还有这几位兄弟护着他,不然以他贪狼占位的命格,怕是早就被人害死了。”
听主人这么说,柒元更是搞不懂了,“主人是在关心七皇子吗?”
“我是他二哥,关心他是应该的。”梁玉琅深吸了口气,“况且,人生知己最难求,他……”
想起少年那明眸皓齿,眼睛笑起来如月牙一般好看,梁玉琅就不禁笑出声来。
说不定真是我的知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