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心头肉，我就算是前路再怎么黑暗艰难，我也不会让你来为我铺平道路。
“大哥……”
“小七，大哥从来不让你涉入政事，就是因为这是龙潭虎穴，我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梁玉瑝笑着说，“放心吧，大哥会保护你的。”
“……嗯。”
见小七还是闷闷不乐，梁玉瑝笑着把他搂回怀中，安抚道：“好了，我的小可怜虫。安心睡吧，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你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开开心心……就好吗？
人总是有数不完的梦，就算是单纯的少年，也不能放下心中的欲望。不明不白的认知如一团迷雾，行走在其中的人觉得眼前清楚，却看不清远处那隐藏的陷阱。隔岸观火，看的人面上唏嘘，面下又是何等丑陋的面孔？
彼时武安侯进京，也成了朝中人的大事。事多而乱，想要浑水摸鱼，再合适不过。不过梁玉瑝稳重周虑，怕是早就开始做了防范。梁玉琅觉得太子真是多此一举，明明知道把武安侯弄进京里会出乱子，还这么麻烦，他倒是自信得很。
找王梁玉珺不懂朝堂中这些政事，问：“武安侯进京，怎么会出乱子呢？”
“世家门阀一直是陛下心中所忌惮。齐、左、傅、白、杨这五家可是世家中的领头，功勋又重。齐家十多年前没落了，左家被安排驻守边关，傅家虽在朝为官，却是元老早逝，只留几个年轻不成事的。白家是最有潜力和杨家一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齐家没落之后白桢良便辞官还乡了。如今他再回来，还是被太子请来，杨汝诲那个老滑头肯定心中不安。估摸着现在是在被窝里盘算怎么对付太子和白桢良。”
梁玉珺想了想，“那要是太子和武安侯真是有谋算，二哥可得小心防备。”
“放心，嫣妹刚嫁到突厥，他们现在不敢对我怎么样。”
“……是弟弟愚钝了。”梁玉珺自觉蠢笨，连朝中局势都看不清楚，帮不了二哥。
“你是将才，这等事情我来操心就成。”梁玉琅抚上六弟的肩膀，“你将来必定是驰骋疆场的将军，何必妄自菲薄？”
梁玉珺笑笑，“我从小就不如其他兄弟聪慧，空有一身蛮力，也就二哥你不嫌弃我。”
“人不可自轻，博才他人观之，限于皮囊。”梁玉琅说，“他日疆场之上，谁人可与你敌手？”
相伴成长的情义，化为信念。梁玉珺认定这辈子都要追随二哥，“二哥，我……”
“启禀王爷，属下有事来报。”柒元突然闯入，他们兄弟两人也不再继续讨论。
“何事？”
柒元看了眼梁玉珺，又见主子点了点头，才敢开口：“昨夜司马府有人马出入。虽然行动隐蔽，却还是叫咱们的人发现了。”
“哦？”
看来杨汝诲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梁玉珺问到：“二哥准备怎么办？”
梁玉琅笑笑，说：“自然是帮杨汝诲一把。”
“消息传给韩王府了吗？”
“已经传给了。”
离帝京不远的镇上，长公主的送亲队伍返程歇息。梁玉琨和王沂交待完事情，又回到桌前，与四弟谈天。
“咱们的行程还得快点，得赶着祭天的日子。”
梁玉瑆一脸无所谓，道：“现在帝京正热闹，咱们得迎风观景，看杨汝诲那老头子着急上火才对啊。”
“你是迎风观景逍遥自在了，太子殿下在帝京可是人单力薄。”端起茶轻呷了一口，梁玉琨说到：“武安侯当年是韩王的开蒙老师吧？”
梁玉瑆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
万一老二那狼崽子和武安侯结盟，那大哥岂不是四面树敌！
一把拉起三哥，梁玉瑆喊着就要走。“快点快点，咱们得赶紧回去。”
“诶，也不用这么急啊……”
大凉从开朝之后便有九月初七开坛祭天的习俗——这天是大凉立朝之日，皇帝朝臣都要祭拜开国先祖。这次正是大凉立朝一百年，皇家更是对此重视。梁玉瑝为此特请武安侯回京，以代表开朝元老。
“老师一路奔波劳累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
当年白桢良是太子与二皇子的老师，梁玉瑝自是对其尊重。他邀白桢良商量祭天之时，又询问了这一路的民生活计。
太子稳重爱民，白桢良十分欣慰。白家世代为官，为的就是能辅佐梁氏，以求明君，恩泽百姓。如今看太子这般爱国爱民，将来定是一位好君王。他这心里，也算是安了。
“若是老师能回朝，那更是天下人的福泽。”
“太子抬举臣了。”白桢良叹了口气，“一朝歇了，就提不起来劲了。老了，老了。”
梁玉瑝给白桢良倒了杯茶，“我还记得当初您教我，为能生民能养民者为善政，学生一直记在心里。”
白桢良点点头，“太子当真有普惠之心。”
不过此次祭天，太子邀我来京，想必也不只是与我讨论治国之道。
梁玉瑝一怔，看向白桢良。只听白桢良说到：“我接到太子的帖子，心里就觉得不安生。想来想去，也只有七殿下的事情，得以让太子殿下请我这个闲赋的人来京。”
殿下是想让我带七皇子离开吗？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梁玉瑝说，“想必父亲已经和老师说过了。”
“陛下深谋远虑，隐忍这么多年，才把世家门阀清理了差不多。杨家是根刺，扎在他的脚上，算不算多疼，却足以让人止步不前。”白桢良深吸了口气，“我是知晓陛下是心思的，所以不放心七殿下，才赶了过来。”
帝王之家，亲情也得给利益让步。再多的羁绊，狠下心也得一刀剪断。可梁玉瑝不想，就算父亲和祖母如何说，他也不想让小七受任何伤害。若是让武安侯把小七接走，等风波过后，再把他接回来。
可谁知白桢良竟是求到，不让小七回来。
“这……我知晓老师带小七亲，可他是梁家的血脉，怎可以不回来？”梁玉瑝不知白桢良在想什么，“况且父亲也不会答应的。”
“正是陛下不答应，我才求太子殿下。还请殿下看在我为官数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应了臣的请求吧。”
此等不合礼法之时非是正确之事，梁玉瑝顿时气脾气就上来了。“白桢良，你是朝臣，怎可忘了自己的身份！图谋皇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白桢良身形一滞，他思索片刻，下定决心一般，俯首跪地。梁玉瑝被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询问，只听白桢良道：“臣是为了救七殿下！”
救小七？
“本来这件事，我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可今朝我见着陛下，便知陛下的打算，他是不打算放过琼儿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桢良抬起头，“太子殿下可还记得齐家？”
梁玉瑝自然是记得的——当年父亲中用齐家，齐兰轩更是位居丞相，只是后来他生了谋反的心思，才被陛下抄了满门。
可这和小七有什么关系？
“齐兰轩是臣的知交，他断不会有谋反的心思。”
“那父亲为何？”
白桢良脸色惨白，说出的话更是骇人听闻，“因为贤妃杨歆依爱慕齐兰轩，曾想与齐兰轩私奔。”
这一道惊雷，让梁玉瑝不知所措，也把藏在暗处的人，吓得有些哆嗦。</p>